五岁的林黛玉已初具八十万禁军教头的风采,拳风凌厉,出手干脆利落,拳拳到肉又拳拳避开了致命处,打的贾宝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是,如若不是避开要害处,以林黛玉目前的武力值来说,能和贾宝玉干个一九开,林黛玉一拳,贾宝玉下九幽,也能干个三七开,林黛玉三拳,贾宝玉过头七。
难得有这样的人肉沙包,林幼安也起了兴致,抱拳站在边上指点林黛玉:“拳未出,意先至。”
比起拳法林黛玉更钟意枪法一点,所以运起拳法来多少有点生疏。
林幼安随手从花瓶里抽出一支红梅,轻轻打在林黛玉的肩膀上:“肩沉三分,拳眼朝上。”
红的刺眼的梅花又落在了林黛玉的手腕处,奇异的是,满屋女眷眼睁睁看着那支红梅在黛玉周身游走,点肩胛、扫腰眼、缠腕骨,用力都不算小,却连半片花瓣也不曾落下。
林幼安:“太急,拳是活的,不是莽夫挥锤。”
林黛玉有些羞愧,她平时里练拳确实不是很上心:“好的阿姊。”
两人旁若无人地一个学一个教,完全不把在场的其他人当人。
等这场指导拳打完,贾宝玉虽没到出去多进去少的地步,也是被揍的鼻青脸肿,好好一张脸,活生生被揍成了猪头,如果王夫人不是站在一旁,亲眼看着贾宝玉被打成这样,估计都认不出自家儿子来。
林幼安对林黛玉很满意,虽然招式有些生涩,但是力道把控地非常好,达到了以痛苦为主,以侮辱为辅的目标,最后成功取得了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的优秀成果。
见此情状,贾母等人都收起了之前的小心思,如今刚见面就把人打成这样,若是住下了,那还了得。
今日林黛玉看在贾母的面子上没下死手,他日两人若又有了龃龉,岂不是要把他们贾府的宝贝疙瘩活活打死。
一时皆是静默不言,就连平时最是伶俐的王熙凤都不敢再说话,整个室内落针可闻,只剩下了贾宝玉哼哼唧唧的声音。
林黛玉从袖口抽出一块帕子,细细擦去手上的血迹,随手将帕子扔在一旁的火盆里,才牵上林幼安的手,小脸上漾开了清浅的笑意:“阿姊,我学会了。”
林黛玉学会了,对于听不懂难听话的人,就不要多费唇舌了,直接动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幼安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黛玉这孩子,打小就机灵。
林幼安:“听闻老太君为玉儿备下了碧纱橱居住,这般垂爱,真真是把我家玉儿疼到了心眼里,只可惜玉儿自小跟我学武,不耐拘束惯了,况郡主府中也早就备下了玉儿居住的院子,怕是要辜负老太君好意了,玉儿,还不快谢过你外祖母。”
林幼安,一款对方交闪现了还要跨越泉水追着杀的专业杀手。
林黛玉闻言,端端正正给贾母行了个礼,与刚才对着贾宝玉狠厉出手的模样判若两人:“黛玉多谢外祖母好意。”
荣国府偌大的宅邸里,闲置的院落何止一二?单说那梨香院,原是老国公暮年静养之所,如今虽空置着,却仍保持着当年的格局气象,贾母却偏偏舍了这些正经院落,执意将黛玉安置在荣禧堂的碧纱橱内。
这碧纱橱原是富贵人家内室的精巧隔断,以紫檀为骨,糊以碧罗纱,隔心处或嵌琉璃,或绘花鸟,白日里透进的光影斑驳如画,夜间烛火一照,更显玲珑剔透,单论居住,倒也算得上是个雅致去处。
若只是黛玉一人独居于此,这份安排确可称得上是独一份的宠爱,毕竟紧挨着贾母的寝居,饮食起居皆由老太太亲自过问,这份体面连三春都未曾得过。
可是偏偏就有一个宝玉,就让这份宠爱变了味道。
林幼安脸上虽然是带着笑的,但贾母却感觉林幼安的目光让她感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到最后如丧考屁。
她感觉自己的那些算计好像都被一个小丫头给看透了。
直到林幼安和林黛玉手牵着手走出荣禧堂,荣禧堂中才有了声响。
王夫人第一个扑到宝玉跟前,见他面如金纸、唇边带血,登时肝肠寸断,“我的儿啊~”这一声既痛且恨,也不知是恨那林家女,还是恨自己护不住心头肉。
贾母杵着沉香木拐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这个媳妇终究是上不得台面,遇事只会哭天抢地。
老太太一记眼风扫过去,赖大家的立刻带着四个健妇来抬人,那猩猩毡的帘子一掀,穿堂风涌了进来,倒把屋内的血腥味冲淡了几分。
王熙凤一面拿帕子按着眼角,一面急急令人拿了国公府的名帖去起请太医,又对着平儿吩咐道:“传令下去,今儿这事儿谁敢往外透半个字,仔细我揭了他们的皮。”
今天这事儿本就是贾家的不对,要是传出去,不仅荣国府会声名扫地,更是会把林家姑爷给得罪死了。
平儿应声欲去,又被王熙凤拽住了袖子:“再去库房取两匹云锦、四匣官燕,连夜给林府送去,就说是老太太给林姑娘压惊的。”她咬了咬唇,“再备一份厚礼,明日我亲自去给林大姑娘赔罪。”
一叠声地吩咐下去,又打发周瑞家的去看着几位小姐,王熙凤才长出一口气靠在了丰儿身上,惊觉自己的腿肚子都还在打颤。
一想到灵华郡主说的要把贾宝玉引荐给钦天监,王熙凤就觉得心惊肉跳,往日里只觉得宝玉顽劣,不服管教,不想还能闯下这塌天大祸。
昏厥的宝玉却突然醒了过来,他心口闷痛,感觉有什么对自己极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而去,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林妹妹~别走!林妹妹,林妹妹.....我错了,我给你作揖.....”
宝玉的牙齿被林黛玉打落了几颗,此时说话含糊不清,众人听得并不真切,只听清了林妹妹三字。
贾母的拐杖戳在地上,摇着头叹气:“痴儿,冤孽啊!”
荣禧堂中乱成了一团,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贾探春看着林黛玉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