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以赤王的祭司卡萨勒为第一人称视角的画面在石壁上展开:
【知识之中诞生了文明,而同样,知识也能将文明毁灭。灾难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自从赤王将「禁忌的知识」带到这个世界,便如同瘟疫一般散播开来。
脑海充斥着疯狂的呓语,灰黑色的鳞片爬满了背脊,大地也似乎被夺去了生命,只剩绝望的死寂。若非林中的大慈悲树王伸出援手,一切早已无法逆转。
她召集祭司修建起数座神庙,并倾注了生命的神力。灾祸被奇迹般地遏止,文明的星火也得以在阿如村留存。
但「奇迹」无法长久,只要禁忌知识存在,便永远是这个世界的「病灶」。直到最后,沙漠孤傲的王…我的王…选择了自我牺牲。
我的余生都在守护众神庙中的一座,如今这份职责也将要抵达终点。
在我彻底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又会浮现起那位高洁的神明的身影…为了配合赤王根除禁忌知识而透支力量,她的身形变得像孩童一般。
真是奇怪啊,想起她我便不再害怕死亡了…因为我感受到…生命的气息将会伴我长眠。沙漠的子民们啊,无需再记恨什么,但唯独这份恩情,永远都不要遗忘。】
影像消失,石壁恢复了原样。迪希雅怔怔地开口:“刚才那是…什么?”
艾尔海森合上手中的古代仪器,平静地回答:“这具骸骨的回忆。”
拉赫曼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失魂落魄地嘶吼:“不…不——!不可能!”
赛诺的表情也充满了震惊,他喃喃道:“大慈树王…前代草神,与赤王竟然不是敌对关系。”
拉赫曼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地瞪着他们:“这怎么可能?!草神的子民,分明都是…”
派蒙的小脸上满是怜惜:“那是前代草神吗…她最后变得好小…”
荧的眼神复杂,心中思绪万千:大慈树王对赤王及他的子民伸出了援手。可想要根除禁忌知识,竟需要付出那么多力量…到头来,这两位神明的子民互相仇恨,视彼此为死敌,却没想到双方是如此生死与共。
左钰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历史的真相,往往被掩盖在仇恨与偏见之下。赤王与大慈树王,两位神明为了子民都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艾尔海森瞥了拉赫曼一眼,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就算在你看来虚空会欺骗别人,赤王的科技你总该相信吧。这些都是赤王祭司的「遗言」。”
拉赫曼痛苦地抱住了头,声音嘶哑:“我…从未在任何地方听说过这种事…过去,赤王子民中所有幸存者都聚集在阿如村。我们的神明不会犯下错误,我们不愿也不会相信那些谣言。赤王之死,我们的文明几近毁灭…都是因为大慈树王降临!对我们而言,大慈树王不过是在灾难发生时捅了我们一刀的罪魁祸首…就像人和人那样,在沙漠中厮杀、争斗、结仇。”
赛诺冷冷地打断他:“你们的视野太过狭隘。”
拉赫曼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呜咽,像是受伤的野兽:“哈…哈哈…要不是亲眼所见,要不是我这双眼睛、这双耳朵、这颗心,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那些遗言…我又怎么敢相信世上有如此不可理喻的偏差?!你要我如何相信,我向我的恩人举起屠刀,就这样过了那么多年!”
迪希雅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也有些不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拉赫曼…够了。别再说了。别让自己像个笑话。”
拉赫曼抓住迪希雅的手,茫然地问:“…迪希雅,你说…我和我的旅团…究竟在为什么争斗?”
他显然需要时间来平复这翻天覆地的冲击。趁着这段时间,众人在神殿内简单参观了一番。对任何虔诚的信徒而言,方才的一切都会是难以接受的事实,这一点并不奇怪。
过了一会儿,迪希雅走到拉赫曼身边,轻声问道:“喂,你怎么样了?”
拉赫曼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眼神虽然依旧带着痛苦,却多了几分清明:“…谢谢你,我没事。该走了吧。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迪希雅点了点头:“回去以后有什么打算?”
拉赫曼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左钰和荧身上,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为我的作为感到愧疚…你们想要的事,都会有结果。不过,给我一点时间。我得向兄弟们解释今天的一切。”
迪希雅了然:“肯定不会太容易。”
拉赫曼苦笑一声:“那就是我的事了。迪希雅,这是我的据点。”他将一个标记递给迪希雅,“记一下。”
迪希雅接过标记:“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比较好?”
“明天。”拉赫曼回答,“到那时,我会说服大家相信你们都是盟友。你们的疯…不,守村人,我都会悉数送还。至于其他资源,也可以与你们共享。”
赛诺的眼神依旧锐利:“你似乎已经明白了,敌人是贤者。”
拉赫曼点了点头,语气沉痛:“是啊。神明没有遗弃人,是人自己创造了「业」。”
派蒙小声对荧和左钰说:“那家伙好像想通了。”
迪希雅也松了口气:“拉赫曼并不是那么愚昧的人。能在沙漠中建立自己的势力,他多少有些本事。只可惜,赤王信仰左右了他。不过这么一来,我们也算是有了新帮手。”
荧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是好事呢。”
艾尔海森合上手中的古代文献,淡淡道:“至少结果还算说得过去。”
左钰看着拉赫曼,补充道:“希望你能真正认清贤者们的真面目,不要再被虚假的信仰蒙蔽。你的人,也需要知道真相。”
派蒙欢快地提议:“我们也走吧,回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等明天精力充沛地去找那些人。”
赛诺沉默地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座祭司之墓。
派蒙飞到他面前,催促道:“喂,赛诺——!走啦!”
赛诺回过神,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转身跟上了众人。
离开遗迹,众人按照拉赫曼给的标记,前往镀金旅团的据点。
第二天,当他们抵达时,迪希雅率先开口:“拉赫曼,我们来了。”
拉赫曼早已等候在此,他点了点头:“都安排好了。稍后会有人帮忙把他们送回阿如村。”
迪希雅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能帮忙。”
拉赫曼摆了摆手:“别客气。过程也不怎么顺利,对吧。你们和我利害一致。往后,就以同伴互称吧。”
赛诺直接切入主题:“犯人在哪里?”
拉赫曼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带你过去。”
在一处隐蔽的帐篷内,艾尔海森看着被捆绑的两个镀金旅团成员,正是之前负责转移学者的莫尔吉和朱达尔:“这些就是绑架守村人的犯人了吧。”
莫尔吉一见到艾尔海森,便惊恐地叫道:“书记官?!”
艾尔海森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不必叫喊。谁都帮不了你们。”
派蒙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都怪你们,我们才要在沙漠里来回跑!”
赛诺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两人:“…没错。”
莫尔吉看到赛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哀求:“大风纪官?!不、不,杀了我吧盗贼!”
派蒙小声对左钰说:“他们看到赛诺的表情,简直像看到幽灵一样…”
左钰微微颔首,心想赛诺这“风纪官”的威名,在这些作奸犯科之辈心中,恐怕比魔神还可怕。
赛诺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应该做好了被我找到的觉悟。”
莫尔吉连忙辩解:“不是的,我们都是奉命行事!你应该知道的吧?这些事、这些事根本不可能是个人所为啊!”
朱达尔更是涕泪横流:“不行,我不想被赛诺处理…我会像被野兽追猎的牲畜那样死得惨不忍睹!”
赛诺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或许还不如牲畜。”
莫尔吉带着哭腔:“请…请不要对我们动手…”
赛诺的声音如同寒冰:“不开口也行。我自有办法。”他说着,指尖隐约有雷光闪烁,显然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艾尔海森适时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所以,上面让你们做这么多事,究竟有什么目的?”
朱达尔颤抖着回答:“就是…就是提取罐装知识啊…”
艾尔海森的眼神锐利起来:“别装傻,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提取神明罐装知识,下一步是什么?”
莫尔吉支支吾吾:“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派蒙立刻飞上前,大声呵斥:“喂!态度端正一点,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迪希雅也抱起双臂,冷笑道:“可不要自讨苦吃哦?”
左钰上前一步,一股无形的精神威压散发开来,让莫尔吉和朱达尔感觉如同被巨石压顶,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贤者们的耐心有限,我们的耐心更有限。说出真相,或许还能少受些苦头。”
荧看着两人惊恐的样子,对赛诺轻声说:“我来问,可以吗?”
赛诺点了点头:“可以。”
荧直视着莫尔吉和朱达尔,一字一句地问道:“贤者们想创造神,对吗?”
此言一出,赛诺猛地看向荧,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艾尔海森也微微侧目,似乎对荧能直接点破此事有些意外。
迪希雅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欸?刚才那句应该不是比喻句,是认真的吧?”
莫尔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荧:“…你…为什么会知道?”
朱达尔则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道:“别瞒了…是的,如你所说。教令院正在执行一个伟大的、可能改变世界的计划。他们想要创造属于自己、属于须弥的新神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表面上还很兴盛,但在大慈树王离世后,须弥学术方面几乎没有再出现质的突破…再加上近来世界树枯萎得越来越严重,贤者们几乎试遍了所有办法,都没用。他们常说,如果大慈树王还在的话…”
赛诺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声音低沉地催促:“…接着说。”
朱达尔颤抖着,声音带着绝望:“就在那时,一个愚人众的成员,他们管他叫「博士」…他带来了一颗…一颗「神之心」,说是想借用院内的研究环境。”
他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博士」以前是被须弥教令院驱逐出去的人,贤者们原本很看不起他…可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所有人表情都变了。”
朱达尔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刻:“他问他们:「你们想造神吗?」”
艾尔海森的眉头紧锁,语气冰冷:“…这就是学术尽头的痴愚和狂妄。”
朱达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教令院首先花费了很久,以一个精妙的仿生人偶为基础,建造了「神明的躯体」。”
“又利用「花神诞祭的轮回」收割梦境,最大化虚空的输出功率…”
“在「博士」的帮助下,最高输出态的虚空成功地导出了「神之心」所蕴含的力量,使之成为「神明的核心」。”
“随后,他们提出,要令新神拥有「神明的智慧」。为了这一点,需要…需要大量罐装神明知识。”
迪希雅的眼神一凝,沉声道:“…连上了。”
艾尔海森的目光锐利如刀:“可你们怎么确认那些是属于神明的知识?”
莫尔吉哆哆嗦嗦地回答:“也只是推断,教令院研究了数百年,却依然不清楚是什么让学者发疯…”
他看着艾尔海森,带着一丝哀求:“没人能解读那种不可思议的现象,书记官,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如果地上没有任何人能读懂,那就是神明才能解读的知识了,也就是说…那些,就是智慧之神全知全能的来源。”莫尔吉的声音越来越小。
艾尔海森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
荧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轻声说道:“可是那样一来,贤者创造出的…”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不会是大慈树王,而是散兵啊。”
艾尔海森的目光深邃,似乎早已洞悉一切:“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教令院并不在乎神明是谁,他们仅仅是渴望神明用以掌控智慧的权能。”
他继续分析道:“「全知全能」四个字,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燃烧血液的诅咒。”
“有些生物具有「趋光性」,一生都向往光源。对贤者来说,唯有象征智慧顶点的神明存在,他们才能看到希望。”
“这也是一种趋光性。智慧之神若不存在,对许多学者而言,意味着让他们终生在黑暗中摸索。”
赛诺的拳头紧握,声音低沉而压抑:“那小吉祥草王,对你们而言又是什么?”
他质问道:“她难道不是真实存在的神明吗?既然已经拥有一个新神,为什么还要创造别的神?”
莫尔吉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教令院…打从一开始就没把她当神来对待。”
“最初,教令院寻得了新生的智慧之神——小吉祥草王。贤者们期盼着她能如大慈树王一般智慧,可事实上…”
“事实上,那时她的智能与普通孩童相仿。这件事让贤者们从未如此清醒,他们意识到,大慈树王死了。”
“何况…小吉祥草王的「神之心」正被用来维系虚空运转,而她自己既没有神明的力量,也没有超群的智慧…”
“渐渐地,人们便记不起她了。”莫尔吉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赛诺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这就是贤者的选择…是吗?”
荧的心中充满了悲哀与愤怒:(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他们也从未正视小吉祥草王…)
她忍不住想道:(…没想到,身为神明都会遭遇如此残酷的事。)
迪希雅见气氛愈发沉重,连忙开口打破沉默:“好了,都消消气。大家情绪这么不好,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她转向拉赫曼,语气不容置疑:“拉赫曼,出几个人,陪我们送守村人回阿如村吧。还有这两个学者,我要一起带回去。”
拉赫曼此刻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好,你们说了算。”
返回阿如村村长家后,坎蒂丝早已等候在此,她看着众人疲惫的神色,以及被押送回来的守村人和那两个面如死灰的学者,轻声说道:“送回来的各位守村人都已返回家中,由专人照看。那两名学者也已经被严加看管起来,各位,你们辛苦了。”
派蒙飞到荧的身边,小声嘀咕:“呃…气氛好沉重啊…”
荧的眼神有些黯然,心中充满了对小吉祥草王的同情:(才经历了那些事,难免会觉得伤感。)
她默默地想道:(为众人付出许多、奉献所有的小吉祥草王,对教令院而言不过是丢弃在净善宫里的弃子…)
(而被她守护的人,从未想过世上还有那样一个小小的、孩子般的神明。)
派蒙见荧一直沉默,轻轻推了推她:“喂,你说句话啊,别发呆了!”
迪希雅清了清嗓子,试图缓和气氛:“咳咳!我说…大家没有什么想聊的吗?那至少喝口水调整一下气氛吧。”
坎蒂丝也连忙附和:“或者,我再去找点零食来…”
派蒙立刻自告奋勇:“那、那我陪坎蒂丝去拿东西好了!啊哈哈…”说着便拉着坎蒂丝匆匆离开了。
赛诺的目光转向荧,声音低沉:“荧,你有什么打算?”
迪希雅闻言,忍不住打趣道:“我的天哪,听起来像在聊工作…”
荧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众人:“我想先把我知道的事分享给你们。”
艾尔海森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语气带着一丝了然:“果然还有所保留啊。”
荧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嗯。抱歉,之前还有不确定的事…”
她环顾众人,语气真诚,“但现在我知道,大家都是同伴。”
趁着荧酝酿话语的空隙,坎蒂丝和派蒙已经端着零食和茶水走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迪希雅的神情看起来很放松,似乎并未被先前沉重的话题影响太多,反而饶有兴致地等待着荧的下文。
赛诺的面色依旧凝重,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期待,像是在等待某个关键的答案,那个一直以来支撑他信念、他对于「正确」的追逐,似乎即将明朗。
而艾尔海森,也难得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表现出了倾听的意愿。
…随后,荧将她们一行人从进入须弥开始,所经历的种种奇遇、在花神诞祭梦境中的轮回、与纳西妲的相识、以及从纳西妲那里得知的关于散兵和贤者计划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娓娓道来。与他们共享这些信息,意味着彼此之间建立了更深厚的信任,从今天起,为了共同的目的并肩战斗。
派蒙听完荧的叙述,忍不住感叹道:“就算是自己经历的事,被你这样说出来,还是觉得好不可思议啊。”
荧轻轻点了点头,总结道:“以上就是我们在须弥的经历了。”
迪希雅听得心惊肉跳,拍了拍胸口:“真是惊心动魄啊,听得我都不敢用力呼吸,而且幸好左钰先生有先见之明,没有一直带着虚空终端,否则以迪娜泽黛刚恢复的身体,恐怕真的就在无尽的循环中撑不住了。”她想起迪娜泽黛之前饱受魔鳞病折磨的样子,对左钰的感激又加深了几分。
艾尔海森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左钰,带着一丝探究:“…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比我预想的还多,而且,左钰先生,你已经见过小吉祥草王大人了是吧。”
左钰坦然地点了点头:“不错,确实见过了。显然纳西妲被贤者们用某些手段影响了心智,现在还有些走不出来,她想自己搞明白自己和大慈树王究竟差距在哪里。”
迪希雅好奇地问:“影响心智是什么意思?”
左钰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精神控制手段,通过不断贬低对方、否定其价值,来削弱其自信,从而导致被控制的对象出现抑郁、焦虑、自卑、自我否定等心理问题。”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本来作为一个神明是不可能被区区贤者精神控制的,但五百年前纳西妲刚刚诞生,还没有形成兴盛完整的自我认知,再加上没有大慈树王的教导,所以......”
赛诺的眉头紧锁,周身的气息又冷了几分,显然对贤者们的行径更加不齿。
迪希雅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决然:“罢了,贤者的账我们之后再清算。不过,现在的确是个好时机。拉赫曼他们刚好也加入了,多一个帮手多一份力气。”
赛诺的目光锐利起来,声音坚定:“是时候制定计划了。”
艾尔海森也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确实,眼下的一切超出「规则」太多了,不能再放任事态恶化下去。”
坎蒂丝看着众人,眼中充满了信任与期待:“各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赛诺斩钉截铁地说道:“击垮贤者,拯救神明…这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荧的眼神明亮而坚定,她握紧了拳头:“无论接下去有多困难…”
她看着伙伴们,郑重地承诺,“我都会全力以赴。”
艾尔海森的目光扫过众人,冷静地说道:“那么,好好地想一想,还有哪些可利用的资源。”
迪希雅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战斗的光芒:“下一次在这里开会,我们要拿出答案。”
派蒙也挥舞着小拳头,元气满满地喊道:“嗯!一定没问题的!”
左钰见众人斗志昂扬,微微一笑,开口道:“那个,打断一下,其实如果不是纳西妲想自己思考出问题所在,救出她很简单。之前我就可以直接把她带出来的。”
赛诺闻言,有些讶异地看向左钰,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会有那么容易吗?要知道贤者们有三十人团的帮助,想要救出小吉祥草王大人还需要周密的计划。”
左钰自信地笑了笑:“我明白,我只是想说,从实力角度,我可以为大家兜底。救出纳西妲自然要有须弥人自己来做,我和荧也只是帮忙。”
艾尔海森闻言,手中的书卷翻页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他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左钰身上,语气平静,带着学者特有的探究意味:“左钰先生,你刚才提及,若非纳西妲阁下想自行明悟,你便可轻易将她带离净善宫。那么,方便告知,你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这对于我们后续制定计划,至关重要。”
此言一出,原本因荧的分享而略显沉重,又因共同目标而重新凝聚起来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左钰身上。
左钰迎着众人的视线,神色坦然,像是在陈述一件寻常事实,他略微沉吟,像是在斟酌合适的参照物,然后随意开口道:“嗯……如果非要找个对比的话,大概和巅峰时期的岩神摩拉克斯,不相上下吧。”
“……”
屋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派蒙的小嘴张成了“o”型,险些从半空中掉下来,绕着左钰飞快地转了两圈,声音都有些变调:“巅峰时期的岩王爷?!左钰!你没开玩笑吧?!那可是能一枪戳死魔神,还能随手变出摩拉的岩王爷啊!不相上下?那你岂不是能变出好多摩拉请我吃遍提瓦特?!”
荧也被这个答案惊得不轻。她看向左钰,眼神中带着确认与信任。
迪希雅的眼眸瞪大了几分,她摸了摸腰间的武器,喉咙有些发干。左钰平时流露的气势已让她心惊,“巅峰岩神”更是超出想象。她挺直脊背,看向左钰的目光中,多了深沉的敬畏。
赛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波动。他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左钰身上,似乎想找出破绽。大风纪官的直觉告诉他左钰没说谎,但理智难以接受。他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周身生人勿近的气息却悄然收敛。
坎蒂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讶然。“岩神摩拉克斯”的名号如雷贯耳。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左钰及众人反应,对这位神秘伙伴的评估再次拔高。
艾尔海森推了推眼镜,眼神深邃。他静静看着左钰,片刻后开口,打破沉默,语气冷静:“原来如此。以巅峰岩神摩拉克斯的战力作为参照,计划成功率确实可大幅提升。贤者们的防御部署,愚人众的介入,都需要重新评估。”他补充道,“不过,左钰先生,如此强大的力量,想必也会带来限制,或是代价?”
派蒙立刻紧张地看向左钰:“对哦!左钰,你这么厉害,会不会像故事里写的那样,用一次力量就要沉睡好久,或者要吃好多东西才能补充啊?”她说着,还下意识护住了点心。
左钰看着众人表情,失笑摆手:“放心,没有那么夸张的限制。至于代价……大概就是有时候会觉得,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那么麻烦地动脑子。”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派蒙松了口气,随即叉腰嘟囔:“喂!你这是在说我们之前都很麻烦吗?”
迪希雅哈哈一笑,拍了拍左钰肩膀:“说得好!有时候,确实是拳头更管用!”她看向左钰的眼神,带着兴奋和信赖。
赛诺依旧沉默,紧锁的眉头却舒展些许。如果左钰所言非虚,拯救小吉祥草王,对抗贤者和愚人众的把握确实大了许多。
荧看着左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知道左钰身上有很多秘密,但这不妨碍她将他视为最可靠的伙伴。
艾尔海森已重新打开书卷,似乎在根据新情报构筑周密计划。屋内气氛,因左钰这句实力自述,再次发生微妙而深刻变化。
不过这些暂时不考虑了,众人暂时分开,约定一周后再次在村长家集合。
而左钰也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回一趟璃月。
“回璃月?”派蒙小脑袋一歪,好奇地飘到左钰面前,“为什么呀?左钰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完吗?难道璃月又有什么新的好吃的了?”
荧也投来询问的目光,璃月的事情似乎都已告一段落。
左钰说道:“算了算时间,浮舍的残魂应该被钟离温养得差不多了,我打算回去一趟,将浮舍复活。”
“哦!对喔!”派蒙恍然大悟,小拳头一敲手心,“就像之前复活真姐姐那样!”
荧的眼神亮了亮:“那就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璃月。你复活浮舍,是不是也要昏睡三天?”
左钰点头:“没错,正好咱们在璃月有刻晴送的那套园林大宅,清静雅致,在那里可以好好睡上三天。”
说定之后,左钰心念一动,一道散发着金光的秘法之门在三人面前展开,门后隐约可见璃月港熟悉的飞檐斗拱。
三人穿过秘法之门,径直来到了吃虎岩。果不其然,钟离正悠然地坐在茶摊旁,听着田铁嘴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岩王帝君的古老传说,手边一杯清茶,热气袅袅。
左钰上前,将复活浮舍的打算向钟离言明。
钟离放下茶杯,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他略作沉吟,颔首道:“浮舍的魂魄,确已温养妥当。此举,亦是了却一桩心事。”
于是,左钰三人与钟离一同来到了刻晴赠送的那座园林。同时,钟离也以秘法传讯,通知了其余几位仙人。
不多时,数道仙气破空而来。魈的身影最先显现,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紧接着,留云借风真君、理水叠山真君、削月筑阳真君和萍姥姥也相继抵达,连平日里忙于七星事务的甘雨,也匆匆赶来。
众人到齐,园林内的气氛变得庄重肃穆。
左钰示意钟离。钟离伸出手,掌心向上,一团闪烁着紫色电光的球状灵魂缓缓浮现,正是夜叉大将浮舍的残魂。
左钰凝神,调动体内庞大的混沌魔力,开始为浮舍重塑仙躯。猩红色的魔力如丝如缕,在他精准的操控下,逐渐勾勒出一个高大强壮的男性轮廓。这具躯体初时模糊不清,如同用未干的泥土随意捏塑,但随着魔力的不断注入,骨骼、经络、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成,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仙躯初成,虽然尚未显露具体容貌,但其内蕴含的磅礴力量已然清晰可感。
“钟离先生。”左钰开口。
钟离会意,轻轻一推,那团浮舍的灵魂便融入了新生的仙躯之中。
随后,左钰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那枚古朴的复活石,毫不犹豫地将体内剩余的法力尽数灌入其中。
复活石光芒大盛,缓缓升空,悬停在浮舍躯体的正上方,柔和而神圣的金色光辉如水银泻地般倾洒而下。
在金光的照耀下,那具原本没有面容的仙躯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皮肤渐渐显露出健康的色泽,背后缓缓生出两条新的手臂,面容也逐渐清晰,向着浮舍生前的模样转化。一套威武的夜叉战甲也随之凝聚,穿戴在他身上。
当最后一缕金光敛去,浮舍那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紫色的雷光在其眼底一闪而逝,充满了力量与威严。
与此同时,左钰感到法力彻底告罄,一股无法抗拒的强烈困意席卷而来。他眼皮重若千钧,在意识彻底模糊前,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荧。
荧早已有了经验,立刻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左钰,轻车熟路地将他带到一旁的卧房安顿躺下。
另一边,刚刚复活的浮舍还有些茫然,他环顾四周,当看到钟离、魈以及其他几位熟悉的仙人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激动。
“帝君…诸位…”浮舍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却难掩其下的澎湃。
在场的仙人们无不心潮起伏。即便是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钟离,此刻环抱的双臂下,那微微颤抖的指尖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留云借风真君难得地没有发表什么高论,只是静静地看着。萍姥姥眼角带着湿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魈,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他一个箭步冲到浮舍面前,那双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喜悦,有悲伤,更有失而复得的狂喜。他伸出手,想去按浮舍的肩膀,却又在半途改为了扶住浮舍的手肘(身高不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浮舍大哥…你…你回来了!”
“我…这是…”浮舍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重新流淌的力量,依旧有些如在梦中。
众仙人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当浮舍得知是那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左钰将自己从虚无中唤回,并且将来还有可能复活其他逝去的夜叉兄弟姐妹时,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震。
哪怕左钰此刻已经沉睡,浮舍还是整理了一下衣甲,郑重地来到左钰床边,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份感激与敬重,不言而喻。
钟离看着这一幕,嘴角也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他开口道:“待左钰先生醒转,我当在琉璃亭设宴,以璃月至高规格款待。此等再造之恩,当铭记于心。”
派蒙一听有大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小声对荧说:“太好了!又能吃到璃月的大餐了!”
荧无奈地笑了笑,轻轻为左钰掖了掖被角。园林内,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期盼交织在一起,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