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元珩年方而立,便已位居首辅之职,前途无量。
薛窈窈又怎会轻易放手?
面对地位受到威胁,她故意引起元珩的注意,也并非没有可能。
裴家偌大的国公府,唯有裴元珩出类拔萃,裴老夫人与裴妍都对他寄予厚望。
可以说,裴元珩就是裴家的命脉所在。
如今,竟有人胆敢算计他,裴妍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谢婉婉漫不经心,凝视着裴妍那张变幻无常的脸庞,心中已然明了,裴妍此刻心中八成又在暗自贬损薛表妹。
人家是妈宝男,她是姑宝侄儿?!
对于裴妍的为人,谢婉婉还算有几分认知。
裴妍此人野心勃勃,一心渴望能让女儿江挽柔登上皇后之位。
同时,她也盘算着将薛表妹逐出裴府,此刻说不定正绞尽脑汁地寻找薛表妹的过错,最好能迫使薛表妹自己提出离开。
而后,她还想让裴元珩迎娶顶级贵女,最好是能让公主下嫁裴家,认为公主能给裴元珩续弦,是公主的荣幸!
别看裴妍表面上装得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实则一肚子坏水,心狠手辣。
一旦发起火来,丫鬟们不是被发卖出府,就是惨遭棍棒打死。
作为江家的主母,裴妍的手伸得可真够长的,完全不把薛表妹放在眼里,也不承认薛表妹是裴家主母的身份,处处挑剔薛表妹打理国公府的能力。
谢婉婉心想,裴妍恐怕是不满足于仅仅打理江府,她若真想打理国公府,直说便是!
但是啊,裴妍毕竟已外嫁,打理国公府也轮不到她插手。
如今得知裴元珩将薛表妹带回了自己的院子,以裴妍的脾气,此番前来定是发难。
谢婉婉又想了想,现在唯有将裴妍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人身上,薛表妹的处境才能稍显宽松一点吧!
谢婉婉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料想母亲应当快到了吧!
念及娘亲在场,裴妍自会有所收敛,不至于太过放肆。
谢婉婉蹙起眉头,这一举动让裴妍误以为她仍在为之前的话题耿耿于怀。
尽管身为长辈,在晚辈面前无需刻意谦卑,但裴妍意识到,今日谢婉婉并非孤身前来,其母李氏亦同行。
李氏出身商贾世家,这本不足为奇,但关键在于,他们是备受瞩目的皇商!
裴妍在原地徘徊两步,随即收敛起不悦的神情:“罢了,婉婉毕竟是咱们国公府的尊贵客人,不宜在此地久留。”
言下之意,她侄儿的院子可不是怎么人都能进去,若非谢婉婉与薛窈窈有表妹这层关系,她也不好意思公然赶人。
谢婉婉自然领会了裴妍的弦外之音,她轻咬朱唇,犹豫道:“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裴妍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此言何意?”
……
谢婉婉手中帕子揉搓得更加厉害,面露纠结:“昨日,我与几位贵女外出游玩,不料途中遭遇意外,撞我们的……那辆马车上有江家的标记。”
“住口。”裴妍不客气地打断,“你最好三思而后言,你确定那是江家的马车?或许只是有人假借江家之名行诬陷之事?”
哼,诬陷?
她谢婉婉可不是那种无聊之人。
“……”
江挽柔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做皇后啊,其心思昭然若揭。
彼时,马车内共载三人,有柳御史的孙女。
卫修亭有意立柳御史的孙女为后,原因在于柳御史并无兵权,而卫修亭生性猜忌。
即便江挽柔再优秀,是他的表妹又如何?
也绝不会让她登上后位,外戚势力左右朝局,是他不愿看到的,这天下唯他独尊,即便是其母江丽媚的娘家,亦不得插手。
外戚干政之事,他绝不容忍。
“车内坐着柳御史的孙女,而撞我们马车的是,若非我眼花,应是江丞相与裴姑姑之女,江挽柔。据柳御史的孙女所言,江挽柔还是裴郡公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裴妍闻言,微微一愣。
“荒谬,此等言论纯属无稽之谈。挽柔确是元珩的表妹,什么白月光,婉婉你可别轻信谣言。”
裴妍怎么也没有想到,此事竟牵涉到了自己的女儿江挽柔。
不过,转念一想,她确实曾有意让女儿成为皇后的念头,只是卫修亭一再推诿,称时机尚未成熟,不宜封后。
而柳御史的孙女,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回京,她究竟有何图谋?
“她可还与你们说了些什么?”
提及此事,谢婉婉便心生不悦。
裴妍这番模样,实在令人费解,她不去追问江挽柔为何蓄意撞她们的马车,反倒关心起柳御史的孙女来。
难道是要将柳御史的孙女撞死,江挽柔便能顺利登上后位?
谢婉婉自然明白裴妍所指的是何人。
“她除了提及此事,其他的并未多言。”
谢婉婉故作懵懂,冷哼一声,“我们马车被撞得几乎侧翻,若非车夫反应迅速,恐怕早已……”
裴妍顿了顿,轻抚她的脸颊,“莫要责怪挽柔,错在他人。挽柔亦不愿发生此事,她并非有意冲撞。”
这时的裴妍,心中暗自责备女儿行事鲁莽,如此明目张胆地撞马车,若真撞出人命倒也罢了,偏偏只是虚惊一场,还惹来一身麻烦。
尽管江家有太后撑腰,但卫修亭心思难测,绝非她们所能轻易揣测。
听到裴妍的说辞,谢婉婉直接沉默不语,有这样的母亲,难怪江挽柔能做出这种事来,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这些话她可不敢说出来,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妍心中烦躁至极,今日先是因薛窈窈的所作所为而心情败坏,眼下连她女儿也跟着犯糊涂,手中紧握的丝帕拧了又拧。
接着,她的目光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的薛窈窈,毫无苏醒的迹象。
看来是真的病了?
还病得不轻啊。
想到昨日的事,裴妍不禁气极反笑。
还好昨日她明智地没有让薛窈窈与谢婉婉同行出游,否则若薛窈窈也在那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