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北岸,一片征尘蔽日的景象,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浓厚的尘土所笼罩。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如同一股股无形的力量,相互交织汇聚,最终形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钢铁洪流之音,那声音如滚滚雷霆,竟压过了滔滔不绝的滚滚江涛。
二十辆“龙吼铁浮屠”乙一型内燃机坦克,宛如二十头由钢铁精心铸造的远古巨兽,威风凛凛地排列成楔形突击阵线。它们那低矮而敦实的倾斜车身,犹如坚固的堡垒,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铆钉,仿佛是巨兽身上的鳞片,散发着冰冷而坚硬的气息。宽大的履带深深嵌入松软的滩涂泥土之中,仿佛在向大地宣告着它们的重量与力量。粗短的“碎颅者”炮管斜指前方,宛如巨兽那锋利的獠牙,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炮塔顶部的方形观察窗,反射着冰冷的寒光,犹如巨兽警惕的眼睛,审视着周围的一切。车体两侧的射击孔内,黑洞洞的“惊雷”二式连珠铳枪口蓄势待发,恰似巨兽暗藏的利爪,等待着出击的时机。车尾粗大的排气管,正喷吐着滚滚黑烟,仿佛是巨兽在吞吐着愤怒的气息,而蒸汽机发出的沉闷而有力的咆哮,如同巨兽压抑已久的低吼,仿佛在向世界展示着它的力量与威严。
在坦克集群的后方,是肃杀严整的“惊雷营”步兵方阵。数千名士兵手持改进后的定装弹步枪,枪上的刺刀如林般耸立,在初冬那凛冽的寒风中,他们如同钢铁般肃立不动。士兵们的眼神坚定,透露出无畏的勇气和决心。更后方,是李泉亲自率领的、作为扩大战果与扫荡力量的传统骑兵部队。那些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前方钢铁巨兽所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不安地打着响鼻,马蹄在地面上刨动,仿佛在积蓄着力量。
苏明博站在一辆经过精心改装、加装了指挥塔和通讯天线的“龙吼”指挥车上,这辆车由楚乔稳稳地驾驶着。苏明博身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将官呢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手持望远镜,目光越过那浩瀚无垠的江面,精准地锁定在江南岸那片已被炮火蹂躏得满目疮痍的滩头阵地。那是“镇江”号用主炮和速射炮反复“耕耘”过的登陆场,此刻呈现出一片狼藉的景象。焦土处处可见,残破不堪的工事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守军的尸体东倒西歪,遍布其间。经过先前的猛烈炮击,这里的抵抗力量已被极大地削弱,仿佛是一座即将崩塌的废墟。
“全体注意!”苏明博的声音通过车内简陋的扩音器传了出来,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质感,仿佛每一个字都如同一颗颗坚硬的子弹,“目标,南岸滩头!‘龙吼’集群,突击!为步兵开辟登陆场!”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如同洪钟般响彻四周,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
“遵命!”通讯器里瞬间传来各车车长低沉而有力的回应,那声音整齐划一,如同钢铁撞击般铿锵有力,彰显着士兵们对命令的绝对服从和坚定的战斗意志。
呜——嗡——!
指挥车率先发出一声悠长而响亮的汽笛长鸣,这声音如同战斗的号角,划破了长空。紧接着,二十台内燃机同时将功率提升到极限,仿佛是二十头巨兽同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排气管喷出的黑烟骤然加粗,如同黑色的巨龙腾空而起,向着天空肆意翻滚。宽大的履带开始疯狂转动,犹如恶魔的车轮,卷起大片大片的泥沙,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搅得天翻地覆。沉重的钢铁车身在巨大的牵引力作用下,开始缓缓加速,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城堡,向着浑浊的江水勇猛冲去。
轰!轰!轰!
履带沉重地碾入江水中,溅起数丈高的浑浊浪花,那浪花如同被激怒的蛟龙,张牙舞爪地扑向四周。冰冷刺骨的江水瞬间淹没了小半个车身,但这些沉重的钢铁巨兽却毫不停顿,它们凭借着强大的动力和履带优异的越障能力,如同移动的钢铁岛屿,坚定地破开滔滔江流,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向着对岸勇往直前地冲去。江水在它们的冲击下,发出阵阵怒吼,仿佛在试图阻挡这些钢铁怪物的前进,但却显得如此无力。
江南岸,那些残存的守军早已被“镇江”号的猛烈炮火轰得魂飞魄散,此刻看到这些从未想象过的、能在江水中如履平地的钢铁怪物,更是吓得肝胆俱裂。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怪…怪物啊!”一个士兵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而颤抖,如同夜枭的啼叫,在空气中回荡着恐惧的音符。
“铁…铁船上岸了!”另一个士兵也惊慌失措地喊道,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慌,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放箭!快放箭!砸滚木礌石!”一个军官模样的守军嘶声力竭地吼叫着,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得扭曲变形,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号。但他的命令中,却透露出一种绝望的挣扎。
于是,零星的箭矢和石块从残破的工事后稀稀拉拉地飞了出来。那些箭矢带着微弱的力量,撞在“龙吼”厚重的倾斜前装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这声音如同雨打芭蕉,显得如此微弱和无力。箭矢只在装甲上留下浅浅的白痕,便无力地弹开、折断,仿佛是在向这些钢铁巨兽宣告自己的渺小与脆弱。而石块砸在车身上,除了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声,更是毫无作用,如同给巨兽挠痒痒一般。
“目标,前方残垒!碎颅者,霰弹!自由射击!”指挥车内,苏明博冷静地下达着命令,他的声音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没有一丝波澜。在这紧张激烈的战场上,他的冷静如同定海神针,稳定着整个战局。
冲在最前方的几辆“龙吼”炮塔开始缓缓转动调整,粗短的炮口微微放平,如同巨兽调整着自己的攻击角度。紧接着,
“轰!轰!轰!”
沉闷的炮声在江面上接连响起,这声音虽然不像重炮那般惊天动地,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感,仿佛是死神在敲响丧钟。炮口喷出大团火光和浓烟,那火光如同恶魔的火焰,照亮了周围的一切。霰弹在出膛后瞬间炸开,化作成百上千枚致命的钢珠和碎铁片,如同一场致命的暴雨,形成一片覆盖面极广的死亡风暴,向着滩头残存的工事和暴露的守军无情地横扫而去。
噗噗噗噗!
木制的工事残骸在霰弹的攻击下,如同被飓风扫过一般,瞬间被打得千疮百孔。木屑四处飞溅,与守军的血肉混合在一起,在空中肆意飞舞。躲在工事后面的守军成片地倒下,发出凄厉的惨嚎声,他们的身体在霰弹的攻击下,瞬间被打成筛子,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这片焦黑的土地。
“左前方!敌箭楼!连珠铳!扫射!”苏明博的声音依旧冰冷如铁,没有丝毫的怜悯。在他的眼中,敌人只是阻挡他前进的障碍,必须毫不留情地清除。
一辆“龙吼”车身微微转动,车体侧面的射击孔猛地打开,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突突突突突——!”
“惊雷”二式连珠铳喷吐出密集的火舌,那火舌如同两条狂暴的金属鞭子,带着无尽的怒火,狠狠抽打在一座尚算完好的木质箭楼上。箭楼的木柱、挡板在弹雨的攻击下,如同朽木般纷纷碎裂、崩塌。楼内的弓箭手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一个接一个地栽落下来,伴随着声声惨叫,摔落在地上,结束了他们短暂而悲惨的生命。
钢铁巨兽们顶着稀疏的箭雨和零星的抵抗,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冲上了南岸滩头。沉重的履带碾过焦黑的泥土、破碎的尸体、倒塌的鹿砦,发出令人牙酸的碾压声,仿佛是在为这场残酷的战争奏响着沉重的哀乐。履带齿深深嵌入泥土,留下两道道清晰而狰狞的辙印,如同恶魔的爪痕,深深地刻在了这片土地上。
“登陆场稳固!惊雷营!渡江!”苏明博的命令通过通讯器,清晰而响亮地响彻在每一个士兵的耳边。这声音如同胜利的号角,激励着每一个战士的斗志。
早已在北岸准备多时的蒸汽拖轮,听到命令后,立刻牵引着满载步兵的平底登陆船,在“镇江”号侧舷速射炮的掩护下,如同一群勇猛的水鸟,开始横渡长江。一艘艘登陆船在江面上破浪前行,向着南岸驶去。更多的“龙吼”坦克也源源不断地冲上滩头,钢铁的楔形阵线开始向南岸纵深坚定地推进。它们如同钢铁的巨人,一步步地碾碎敌人的防线,向着胜利迈进。履带之下,楚淮安赖以自傲的长江天堑,被彻底碾碎,成为了历史的尘埃。一个由钢铁与火焰主导的登陆时代,在履带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轰然开启,宣告着新时代的来临,也预示着楚淮安的防线即将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