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一间占地十几亩的豪华府邸内,厅殿楼阁,峥嵘轩峻,后面一个带花园院子,里面树木山石,蓊蔚洇润之气。
张宁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裙边系着豆绿宫绦,一袭浅桔柠锦缎裙钗,下身是葱黄绫棉裙,裙边系着豆绿宫绦,足蹬一双稻草黄色锦靴。
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肌骨莹润,举止娴雅。
只见她脚步匆匆,雪容冰寒,黛眉紧蹙,画眉哀思,不似平日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左边宁苏一身五色蝴蝶鸾长裙,头上戴着海棠红珠玉,梳着一头芙蓉髻,绾着百花挂珠钗,肌肤微丰,身材修长,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双手捧着一个大漆捧盒。
右边禹时拂身着苏芳色柔绢曳地长裙,头上戴着深藕红珠玉,攒着一款香芙髻,绾着梅花挂珠钗,容貌秀美,袅娜纤巧,端着一匹绸缎。
后面紧跟的一名丫环,面容稚嫩,穿着绣衫罗裙,理着整齐的双平髻,也抱着一块茶绿色锦布。
一行人穿过百花枯萎园地,绕过一道走廊,从西南边一角门迈出,蹚去一长长夹道,出夹道后便是正房的东边了,转过一块红墙碧瓦,就是二老所在院子。
四女刚靠近院门,便听闻数名年轻女子的嬉笑声。
张宁一迈进一指宽,一丈高的两扇杉木门,朝里面探去,见冯小怜、郭照坐在屋檐下一边嬉戏打闹,一边漫不经心的做着针灸。
张宁见二女笑得欢畅,眉宇间丝毫无愁绪,一想起二人给自己带来麻烦,脸色登时一肃,只感觉胸口烦恶,若不是顾及二老在屋内,说不得要当场质问提审起来。
张宁发现二女未曾察觉到有客人来访,听闻动静,居然眼皮都不抬一下,也不上前来接待,也是有些生气后,娇喝一声道:
“绣的什么呢,这么欢愉!二位老人可在屋子?
先前听老人家提了一次衣裳事情,因为胡乱搬迁致使衣服失落,特意从府库中挑选几块布料过来。”
待张宁发问,冯小怜匆忙抬头,举目就见张宁薄含怒色,不敢多加停留,赶忙放下活计,提着裙子站了起来,深知自己身为下人,去不及时迎接主子,哪里敢太慢,低着头轻声回道:
“回禀张宁小姐,老人在里屋午休呢!”
冯小怜说完后,便紧挨着槐木打造的木门,埋着脑袋,由于心虚,不敢再吱声。
郭照见来了客人,同样也整理一下裙摆后,恭恭敬敬站起身来,却不像冯小怜般怯懦,问候一声后,便抬头挺胸,气昂昂直直注目着张宁。
张宁见冯小怜一副受气模样,仿佛是她似恶人般打压对方,可真是气恼极了。
前日,对方巧言善辩,糊弄老人家给她们造成了巨大苦恼,但想起此行是缓解与老人家关系,免得惹气对方,说不得要怎么编排她,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张宁见冯小怜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头上戴着樱桃红檀木簪,梳着干净的碧落髻,柔媚娇俏,遍身绫罗,插金带银,花容玉貌,衣裙光彩,粉光脂艳。
郭照则是穿着桃红撒花袄,下身是大红洋绉银鼠缎裙,头上戴着嫣红色红桉木簪,头上是一副垂云髻,性情跳脱,粉妆玉琢,乖觉可喜。
脸上闪现一抹异色,不免多看了一眼,暗叹不愧为邯郸世家赵姓精心培育的女子。
当真是姣若春花,媚如秋月,烟视媚行,体格风骚,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宁苏见二女怠慢张宁,不知礼数,连进去通报都不知晓。
本就性情坦率,心中藏不住事情,可不惯着她人,心情跌宕起伏,脸色通红,气往上冲,
怒骂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昨日才见过又不认得,怎么,见了人怎么倒不会说了。
难道是不得闲,连做丫鬟的本分都忘了,莫非在老人耳边吹吹风,就自认攀上枝头了!”
郭照见冯小怜唯唯诺诺可怜模样,好友被她人欺辱得泪眼婆娑,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个字,看不惯如此嚣张,
便低声嘀咕道:“你不也是不知礼数的下人,当着主子面前大呼小叫,果真是从乡下来的野丫头。”
闻言,张宁转目看去,见郭照不服气直挺挺站着,还不停的偷瞄着她。
深知对方是老人家收养孤儿,由于黄巾军作乱才家破人亡,却也没有多加计较,决定打压一下气焰,树立后院中地位,让对方明白谁人才能做主,
轻声笑道:“好妹妹,她本就是武哥安排给老人家的丫头,你是屋子里的半个主子,与下人打闹也不怕失了身份。
听闻可是出身官宦之家,难道自由便这般不知礼数,不懂得上下尊卑的道理不成。
待武哥从前线返回,我可要打听哪里有好先生,以叫姑娘趁早多加学习道理,被来历不明之人带坏了可就糟糕了。
届时,武哥可要向我问罪的,倒要请姑娘多加体谅。”
一提到武临,郭照先是一惊,接着红润嘴唇变得泛白,仿佛是做了亏心事,恐惧自心中升腾而起,一颗愤懑不平之心一下子凉了大半。
郭照眼神飘忽,心绪不宁,不敢直视张宁。
所有心事都显露在脸上,小小年纪怎么能藏住事情,也不顾上为身旁的好姐姐发声,单薄身姿依靠在杉木门上,口中深深呼吸着冷气。
张宁见郭照一副惶恐不安神情,没有选择乘胜追击,而是适可而止,毕竟是个十二岁小孩子,不能逼迫太甚,稍微敲打一下就好了。
张宁没有再看向一旁,对着身后三女嘱咐道:
“二老在休息不适宜打扰,你们注意不要弄出声响,脚步小心些,把东西搬进去吧!
对了,那个冯丫头,盒子里面是一些点心,你可要保存好了,弄脏了东西,惹得不高兴,看我不扒了你得皮!”
冯小怜脸色越发惨白,不知因为张宁的警告,还是听说了武临要回来的事情,
“是,谨遵小姐吩咐,奴婢定会看管好!”
三人依照张宁叮嘱,双手拖着东西,蹑手蹑脚走进屋子,轻拿轻放,不留一道声响就敏捷退了出去。
张宁敲到一番二女后,深知一切待武临回来才会尘埃落定,临走前冷眼觑了软弱的人儿,便领着三个丫鬟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