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国公休要威胁我，有人还听到过当晚白莲居内莫愁的求救声，只是淇国公世子身份贵重，令人不敢前往救援……”
“古御史，你可知诬告是要反坐的？”
“淇国公，我乃监察御史，有风闻奏事之责，你如此威胁，是要叫我等御史以后不敢奏事么？”
“风闻不代表可以无证而诬。”
“我有证人，有当晚在星楼行走的仆役丫鬟为证。”
“哼，真是可笑，星楼之人自然向着星楼说话，他们可曾亲眼见到我儿杀人了吗？”
“那我再问淇国公，世子为何会出现在杀人现场？还有，他被带到万年县衙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释放而出，这倒是奇了，万年县从审理到判案，竟然如此神速么？若不是仗着淇国公世子的身份，他至少要在县衙里待满十二个时辰。”
“不错，我儿这一点确实做得不对，古御史大可放心，等我回去之后，就叫他去万年县衙坐监，不坐满十二个时辰，绝不叫他离开。”
“世子如今是嫌犯，十二个时辰可不够。”
“好，那就叫他坐到案子审理结束，如何？”
“如此自然最好。”
“若是最终审理我儿清白，你又当如何？”
“淇国公不可自误，我乃监察御史，有风闻奏事之责，审案那是刑部和大理寺的职责，与我何干？”
“哼！牙尖嘴利！”
“……”
淇国公和古寿在殿内你一言我一语，不过说到最后声音就戛然而止了，似乎有不可抗力的人插了句嘴，叫两人都无话可说。
然后声音就恢复了正常，殿外的刘长宁就听不太清楚了。
不过他也无心听了，心中多少有些堵，莫愁竟然死了，一条生命就如此消逝了。虽说他与对方并没有过多交流，而且不可否认，莫愁这个女人为了向上爬所作所为也确实让他有些反感，但是这并不代表对方就该死啊。
没过多久，古寿就出来了，一脸的郑重。
周围的人纷纷看过去，有钦佩，也有不屑，还有同情的，毕竟小小的一个七品官，得罪了朝廷的一品大员，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但是古寿却无所畏惧，对于周遭的目光只当没见到，只有在与刘长宁对上眼的时候，才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大踏步而去。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当然也敢于跟强权叫板！
……
之后殿内的声音虽然偶有传出，但再也不像古寿进去时那样唇枪舌剑了。
刘长宁本来还有新鲜感，但随着时间一长，新鲜感过去，就只剩下空虚了，心里暗暗祈祷朝参快点结束。
祈祷似乎真的灵验了，等到巳时一到，大概10点钟的样子，那个尖锐的声音就宣布散朝了。
刘长宁不由大喜，总算可以回去了。
但散朝也不是随意散朝的，他还是要规规矩矩地排队走出去，至于紫袍大员们，仍然可以无视规矩，有另外的路可以让他们先走。
好不容易快要走到延政门了，马上就能出去了，谁料一个小太监突然出现叫住了：“可是金水县男刘长宁？”
“不错，我就是刘长宁。”刘长宁看对方一身内官监的服色，猜测是宫里的太监。
“刘县男，请随我来。”小太监没有多废话，说完就在前面领路。
刘长宁眼露疑惑，倒也没有太过警惕，这里毕竟是皇城，对方既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显然是受到了谁的指派，那指派的人还认识自己。
当下没有迟疑，立即跟了上去。
没多久，随着小太监的引领，刘长宁跟着来到了一个廊下，远远地就见到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背影，正立在一根廊柱下面。
他都不用去看对方正面就已经猜出了是谁，毕竟已经看过太多次对方的背面了。
“小臣刘长宁，见过大王。”他上前几步，行了一个大礼，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大宗正魏王。
“呵呵，免了。”魏王回过神，虚虚抬了抬手，又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官服，似乎有些满意的样子，不由点了点头。
刘长宁也暗暗打量着他，还是那身窄袖圆领袍衫，不过今天穿得比较特别，是朱红色的，可能是上朝，所以显得很正式。
“不知大王叫小臣来有何吩咐？”刘长宁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倒是机灵，知道寡人唤你来是有事吩咐你去做。”魏王呵呵一笑，不知道是夸他还是在点他耍小聪明。
刘长宁暗暗腹诽，当然知道了，要没事的话，何必叫人拦住自己呢？
魏王接着道：“你既上朝了，适才殿内发生的事，你可听到了？”
“听到了一些。”刘长宁点了点头。
“说来听听。”魏王背起了手，一副惬意的样子。
刘长宁有些迟疑道：“似乎是淇国公被监察御史所奏？”
“不错。”魏王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听说了，那寡人就不必再详述了，适才陛下已经单独召见过寡人，要寡人吩咐你去办一件事。”
“不知是何事？”刘长宁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又是那种非常为难的事叫自己去做吧，就跟当初去金水县上任一样？
“淇国公世子杀人之事，此事尚未有定论，陛下已经决定，交由三法司去审理，三堂会审，你从旁协同一二。”魏王淡淡地说道。
“大王，臣只是司农寺丞，又非三法司出身，从旁协同，是否不太合常规？”刘长宁心中一苦，果然是非常麻烦的事，审理淇国公世子，那不是等于自己要得罪这个从一品的国公了？
“有何不合常规的？当日你在金水县衙，也是审理过案子的，公壮叔大，寡人可是听说了。”魏王脸上淡淡一笑。
“呃……”刘长宁脸色一滞，没想到魏王连这个也知道，当初他在金水县任县令，有个寡妇想和离，但是婆家不许，被他用“公壮叔大”给破解了，结果魏王就拿这个案子来说事，早知道当初就不多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