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宋锦薇也考虑过这一点,是以她事先便在提防着,一步步谋划,“那就告到官府去!我有他到暗庄借黑贷的证据,官府不是不准官员沾染黑贷吗?”
“的确不准,但这个算不上大罪,即便闹出来,顶多只是申饬而已,勒令尽快还上即可,罢不了他的官,对他无法造成实质伤害。
你若要借此和离,八成不能如愿,便是到了官府,只要李肃不按手印,这婚约便无法终结。对官府而言,他纳妾不算大错,下药的人是姚芸珠,不是李肃,李肃可以推卸责任,是以官府也拿他没办法。”
宋锦薇还想着抓住了李肃的把柄,却原来,她想得太简单了,“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他死皮赖脸不按手印,我便拿不到和离书?得一辈子被他们李家捆绑?”
“不仅需要李肃按手印,李老夫人也得同意按手印。”
卫彦州的提醒给了她当头一棒,这两人都极其难缠,李老夫人一心只惦记她的钱财,怎么可能同意按手印呢?让老夫人就范,怕是难如登天。
就在她忧虑之际,忽闻卫彦州道了句,
“但此事并非无解,朝廷还有一个规矩,如若官员犯罪被押入大牢,那么妻子可以自请和离。借暗贷的罪名太小,若能找到其他的罪证,将他押入大牢之中,无需他按手印,官府便可做主给你和离书。”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把他送入大牢的把柄,怕是不容易找。”
宋锦薇越发惆怅,卫彦州劝她不必担忧,“我会帮你,我已经在派人跟踪李肃了,目前他的处境很不妙,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抓住他的罪证。你只管在家安心休养,这些事交给我来办,你只等我的好消息即可。”
卫彦州居然已经在暗中安排了?宋锦薇感激的同时又觉不妥,“我不能总是麻烦你帮我。”
“跟我见外?还是怕我趁机跟你提条件?”
宋锦薇仔细想了想,“这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倘若你能帮我和离,那你提条件也是应该的。”
是啊!他明明可以的,“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只靠利益来维持,我是心甘情愿帮你和离,希望你能挣脱李家的束缚,不会借机向你提什么要求。”
他一派诚挚,神情郑重,语气温柔,给了宋锦薇一丝希望,她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那我又欠你一个人情,这是第三个了,我才还了一个,我怎么觉得欠你的越来越多?”
他的一番好意似乎带给她很大的压力,卫彦州特地申明,“我自愿帮你,不需要你拿什么去偿还。”
“可人情就是这般,哪怕对方不提要求,一旦欠下,便会惴惴不安。”
“做人别太老实,偶尔耍些赖皮,我也拿你没法子。”卫彦州朗笑着提醒,宋锦薇仍旧沉浸在他方才所说的那番话里。
她的眉梢被忧郁挂满,卫彦州忍不住抬指,试图将她那蹙着的眉抚平,
“你习惯于独自谋划一切,总是不愿麻烦旁人,可我不是旁人,我说过会帮你,便会不遗余力。你不必因此而有压力,我帮你,的确是因为喜欢你,但我不会趁人之危,不会要求你和离之后必须嫁给我。”
他一边想着要如何帮她,一边还得打消她的顾虑,不希望她因此而忧虑,宋锦薇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真实想法,
“为一个人付出,不会奢求回报吗?”
“我自然想要得到你的回应,”卫彦州望向她的眼神一派坦然,
“说无所求是假的,我希望你和离,恢复自由之身,但我更希望你是心甘情愿选择我,而不是被我所迫。总而言之,你和离之后我才有希望,否则你的身上一直背负着枷锁,根本不会考虑我。”
宋锦薇还在琢磨着他的话,卫彦州已然请辞,实则他也想多待会子,但她有顾虑,他不能久留。
临走之前,卫彦州突然拥她入怀。
宋锦薇还以为他又要欺负人,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强势蛮横的亲吻她,只是紧紧的,静静的拥抱着她,脸颊贴覆着她的耳,静静的感知着她的心跳,她的香软。
浓烈的没药香慰藉着他那贪婪的渴念,他的手臂将她禁锢得那么紧,似是要将她嵌入骨髓之中。
他没有其他放肆的举动,宋锦薇也不好说什么,且她惊讶于她的内心深处并不排斥他的拥抱,甚至觉得他那宽阔的肩膀依靠着有种莫名的踏实之感。
卫彦州能感受的到,她没有推拒,只顺势依偎在他肩侧。
这一刻,两人没有多余的言辞,天地无声,只余虫鸣,以及彼此的心跳声。
宋锦薇暂时抛下顾虑和担忧,只想抛开一切顾虑,感受这短暂的宁静。
抱了许久,他仍旧不丢手,宋锦薇忍不住问了句,“你的手臂不会酸吗?”
“以往抱你抱一夜也不会觉得酸。”
只这一句话,便令她回想起在秋桂苑中那些个迷离缱绻的夜,宋锦薇面颊瞬红,粉拳轻砸,顺势推开他,
“又在胡思乱想了,打住!”
卫彦州委屈轻叹,“不能乱动,还不准乱想?你好霸道啊!”
“乱想痛苦的是你自己,今时不同往日,我是不可能再帮你的。”
宋锦薇好意提醒,他却故意追问,“哦?帮我什么?”
说这话时,卫彦州凝着她的水眸,唇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她的脸颊更红了,“都是狼,何必装羊?懒得理你,你快走吧!”
临走之前,卫彦州送了她一方盒子,宋锦薇好奇打开,发现盒中放这一条正阳绿翡翠无事牌,
“无缘无故的,为何送我东西?”
卫彦州晃了晃手中的巾帕,“礼尚往来。”
宋锦薇哑然失笑,“那是我欠你的人情,你又不欠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