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然，你要干什么！”
地蚕猛地回头，只见顾嫣然此时已经冲到了阵法最边缘，距离踏出阵法只有一步之遥。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百炼布置在悟道崖内的阵法是一套复合型阵法，外置一道封印大阵，内嵌三道锁魂小阵。
大小阵法相辅相成，只要大阵不被破坏，小阵便能自我修复。而只要小阵存在，那大阵内就必须要同时有三个灵魂存在。
顾嫣然身上此时带着摇光的灵魂，若是她踏出去，那她与摇光其中之一一定会被留在阵内。
顾嫣然不想看到这种随机的结果，她要的……是绝对的胜局！
顾嫣然一脚踩在阵法边缘，随后身体猛然后仰，紧绷似满弓弦。
右手向后握紧一颗半透明的圆球，随后在百炼与地蚕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狠狠掷了出去。
“去吧，摇光！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地蚕与百炼拼尽全力向顾嫣然飞来，想要阻止这即将到来的一幕。
然而，百炼刚刚才被阵法打散一身灵性，而地蚕虽然灵性圆满，但如今却仅仅只有化神修为。
在面对顾嫣然这毫无征兆的一步棋时，二人有心阻止但却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颗象征着摇光的小球冲破屏障，跨越人群，随后径直落入到摇光的身体里。
“轰！”
坐在巨石之上低首含眉的摇光猛然睁眼。
刹那，剑气冲霄，万剑齐鸣，无形的剑气形成一股风暴，将整个悟道崖搅得一片狼藉。
所有沉浸在‘悟道’之中的弟子高高飞起，而后重重落地。
好在剑气的主人并无半点杀意，否则这些弟子此时恐怕早已成了粉末。
“悟道千载，没成想竟是梦幻泡影。”
“枉我自以为天生剑骨，必有腾飞之日。却不曾想，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摇光幽幽一叹，再度看向悟道崖时，眼中已布满浓烈的杀意。
他在进入这具身体的一瞬间，便接收了地蚕这些年的记忆。
他清楚的看见地蚕借着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也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追逐千年的理想，不过是他人编织的一场空梦。
有人借着他的身体，打着他的名头逍遥了千载，如今……该是偿还代价的时候了！
“就先从你开始吧。”
摇光微微转头，目光落在了正企图爬向顾嫣然身体的天阙身上。
“剑横九野，疾过天星！”
摇光单手掐诀，一声令下，仙剑便划破虚空，瞬间洞穿了天阙的魂体。
“剑气近，万劫当空！”
仙剑骤然爆发一阵轰鸣，随后剑气勃发，天阙还没来得及发出求饶的声音，便被无数剑气撕成了碎片。
直到做完这一切后，摇光才缓缓起身，越过众人，径直来到了顾嫣然面前。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摇光伸手在顾嫣然身上一抹，一道剑光在他掌心闪过，瞬间便将顾嫣然体内不属于她的灵性全部清除。
只可惜，此时顾嫣然的灵魂还在悟道崖内，并不能站起来对他道谢。
当然了，就算顾嫣然出来了也不会对他道谢，因为这本就是两人约定好的事情。
当百炼与天阙在对顾嫣然的灵魂动手脚的时候，顾嫣然也不会真的就坐以待毙。
既然对方能趁着灵性被打散时入侵她的身体，那她为什么不可以反向入侵回去呢？
尤其是在顾嫣然学过换魂秘法后，这一想法终究不再是空谈，而是确确实实能够做到的事情。
换魂秘法是通过肉身来影响灵魂的秘法，百炼与天阙都没有肉身，顾嫣然无法影响到他们。
至于地蚕则更不现实，且不说对方的修为远在她之上，单是对方对换魂秘法的熟悉程度，顾嫣然若是对他做小动作，绝对会被他发现。
那么现场唯一一个无法反抗，却又能对计划起到帮助的人，就只剩下此前被哄骗进崖壁里的摇光了。
地蚕夺走了摇光的剑骨和灵性，但却唯独留下了一具半死不活的肉身。
本意是取精华，去糟粕，但这却正好成为了顾嫣然翻盘的关键。
悟道崖内部自成空间，本来外界的身体是无法影响到内部的灵魂的。
但偏偏摇光取代了地蚕的位置。
每到悟道之时，摇光的灵性也会被一同击碎，向外扩散出来。
虽然与另外两人相比十分微弱，但顾嫣然依旧可以靠着这微弱的联系反向将对方拉入幻境。
至于另外两人看不到她时会不会怀疑……
顾嫣然也不是每一次都不在，只是偶尔会离开一次，与摇光沟通一下后续的计划而已。
那两人窝里斗，互相不信任。就算有一次没看见顾嫣然，恐怕也只会以为是没争过对方。
种种因素叠加，这才有了今日这般局面。
“当真是好算计，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地蚕咬牙切齿的开口，瞪着顾嫣然的双眼瞬间充血。
但面对这可怕的表情，顾嫣然却丝毫不慌。
“我希望你搞清楚，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答应你的事情我也都做到了。”
“你弟弟已经离开这里了，不是吗？”
“可他死了！死在那个废物手里！”地蚕崩溃的大吼，这还是顾嫣然第一次看见对方如此失态。
不过看着亲弟弟死在自己面前，是个人恐怕都会如此。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还记得我最开始问你的问题吗？”
地蚕面色一滞，脑中快速回想起当初在集市外，顾嫣然问过他，是不是真就非她不可。
“原来……你早在那个时候就计划好了？”
“不算计划好，只是有个大概的方向罢了。”顾嫣然摇了摇头道。
仅仅只是有个大概的方向，便敢毫不犹豫的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在顾嫣然的计划中，但凡有一步出现了偏差，那便是万劫不复。
但偏偏她就敢赌，而且还赌赢了。
硬是凭借着自己的头脑与算计，在这神仙难解的局面中找到了一丝生机。
想明白这点后，即便地蚕此时仍旧对顾嫣然心怀怨恨，但却也不得不佩服。
“看来传言不尽属实，他们只看见了你的算计，却忽略了你的胆气。”
“积雷山那次……你怕也是如此，一边算，一边赌？”
顾嫣然耸了耸肩，表情十分平常的说道：
“不过是与人赌命罢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自从踏上仙路，我便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