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捣毁何悲的实验室后,整个县城的地下势力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龙媛的精心部署下,神龙会倾巢而出,对大何兄弟掌控的三条街区展开了雷霆般的清扫行动。
阴云密布的凌晨,数百名神龙会成员如潮水般涌入大何兄弟的地盘。
铁棍砸碎玻璃的脆响、店铺卷帘门被撬开的刺耳声此起彼伏。
我带着一队人马直奔大何兄弟的老巢“dh酒吧”,推开门时,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几盏破碎的水晶吊灯在风中摇晃。
仅仅三天时间,三条街道就改换了门庭,全部插上了神龙会的旗帜,龙媛也算是将神龙会失去的东西都夺了回来。
但令我隐隐不安的是,我们翻遍了每条暗巷、每间地下室,都没能找到何悲的踪迹。这个狡猾的狐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只留下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
“杰哥,这边有发现!”虾子的声音从夜总会后巷传来。
我们冲过去时,只见金鱼——何悲的亲弟弟,正蜷缩在垃圾箱后面瑟瑟发抖。
这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三当家,此刻裤裆湿了一大片,活像条落水狗。
“何悲去哪了?”我用钢管挑起他的下巴。
金鱼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我真不知道...我哥去哪了...”
看着他这副窝囊相,我突然意识到,也许何悲早就料到会有今天,所以连亲弟弟都当成了弃子。
最终我们放走了金鱼。不是出于仁慈,而是这条丧家之犬确实毫无价值。
倒是我的兄弟网吧重新开张时,迎来了意想不到的热闹。
停业期间积压的顾客蜂拥而至,收银台的钞票堆得老高。
黄子豪笑着说:“阿杰,没有你这儿的机械键盘,打游戏都没手感。”
但这份喜悦很快被忧虑冲淡。
此刻我们聚在王兵的极光娱乐城顶楼包厢,水晶吊灯将琥珀色的威士忌照得流光溢彩。
王兵摩挲着酒杯,眉头紧锁:“整个县城都翻遍了?”
“连下水道都查过了。”虾子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那家伙就像会遁地似的。”
我转动着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大小姐动用了暗之堂的所有兄弟,连省城的线人都问遍了,还是没有消息。”
说到这里,我和王兵交换了个眼神。我们都清楚,像何悲这样的毒蛇,越是安静蛰伏,反击时就越致命。
“要我说你们就是瞎操心!”老虎搂着个陪酒小姐,满不在乎地嚷嚷,“三条街的堂口都收回来了,他一个人还能翻天不成?”
包厢里顿时响起附和的笑声。
“兵哥,”我给他斟满酒,故意提高声调,“会长一职你真不打算接?接了之后,你可就是县城的地下皇帝了!”
王兵突然笑了,眼角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你小子少给我下套。神龙会啊神龙会,还是得姓‘龙’的当会长。”
“要我说啊,”老虎醉醺醺地插话,“我们兵哥就是疼老婆。”
满屋子人哄堂大笑,连陪酒女们都掩着嘴偷笑。王兵作势要打,老虎赶紧躲到小姐身后,撞翻了果盘,引发更大的笑声。
在这片喧闹中,我望向窗外。
霓虹灯下的县城看似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何悲留下的最大隐患始终没有解决。
以何悲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建立起这一条产业链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大佬被绑在这条产业链上,更不知道何悲背后是否还藏着更可怕的势力。
玻璃窗反射出包厢里的纸醉金迷,而窗外无边的黑暗里,仿佛有双阴冷的眼睛正在窥视。
我仰头饮尽杯中酒,火辣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隐隐的不安。
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何悲确实已经离开了县城。
此刻的他正蜷缩在邻县一个偏僻村落的小屋里。
这个村落距离县城有二十多公里,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的褪色红布条在夜风中飘荡,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黑色的轿车已经被他烧毁,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在这。
他租住的房间不足十平米,墙壁上的霉斑如同蔓延的蛛网,潮湿的空气中混合着廉价烟草和发霉木材的气味。
唯一的一扇窗户被厚重的报纸糊得严严实实,只在角落留出一道缝隙,透进一线惨白的月光。
房间里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和一张掉漆的木桌外,再无他物。桌上散落着几个空啤酒罐和半包皱巴巴的香烟。
何悲坐在床沿,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的右手紧握着一部老式手机,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左手则神经质地撕扯着床单上的一处线头,已经扯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破洞。
“喂?”电话接通时,对方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与何悲此刻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何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实验室被端了,所有东西都被警察查封了,我的势力也都被瓦解了!”
他的语速很快,仿佛慢一秒就会窒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这短暂的停顿让何悲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账本呢,消息有没有泄漏?”
“当然没有,我做事你放心,我全部都带在身上。”何悲下意识摸了摸胸前内袋里鼓起的硬物,那是他最后的保命符。汗水已经浸透了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嗯,那就好,你辛苦了。”对方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何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突然变得急切:“麻烦和boss说一下,可不可以再借我点人和资金,帮我报仇。”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左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已经上膛的手枪。
“你稍等一下,我得请示一下boss。”
电话陷入了沉默。何悲将手机紧贴在耳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节。
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犬吠。
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每一秒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他的神经上。
一分十七秒后——何悲在心里默数着——电话那头终于再次传来声音:“boss说,可以帮你安排,你现在在哪?”
何悲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火光,他将自己所在的位置报给了电话那头的人。
挂断电话后,何悲并没有放松下来。他从裤袋里掏出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拇指在数字键上快速按动。这部手机是他最后的底牌,号码簿里只存着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狼哥,我是何悲。”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嘶哑。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何老弟啊,有什么事吗?”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但何悲知道对方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冷酷。
“我要杀几个人,钱不是问题。”何悲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前浮现出王兵那张令他恨之入骨的脸。就是这个人,毁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地下王国。
“好说,好说,把信息发给我们,保证帮你处理得干干净净。”对方的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何悲用颤抖的手指在按键上输入信息,每按下一个键都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他的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该死的王兵,老子一定让你付出代价!”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发完信息,何悲将手机扔在床上,从桌下摸出一瓶劣质白酒,仰头灌了一大口。火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内心。他走到窗前,透过那道缝隙望向外面漆黑的夜色。
村子早已陷入沉睡,只有零星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远处的山影如同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扑过来将他吞噬。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何悲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枪的握把。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股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用手背抹了抹嘴角,上面赫然是一抹刺目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