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熟悉,但许毅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下意识转头一看,也算是老熟人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阳,镇建国饭店的店长!
去年他负责的建国饭店效益不好,差点被上面撤店,不知道现在那饭店经营的如何了!
在转头的一瞬间,许毅就下意识走过去打招呼,可心里也感觉有点奇怪。
陈阳负责的建国饭店离此时这条街远着呢,他不在饭店里面守着,怎么会来到这里溜达?
“哎呦,陈店长,你怎么在这儿呢?”
许毅下意识朝着街道左边,斜对面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见这里不知道啥时候开了一家新饭店。
这饭店从门口的规模看,铺面不小,门口两扇叠门开着,宽度得有三四米,这才上午,不是早餐的点儿,也不是午餐的点儿,就已经有人三三两两的走进去,显然是顾客要吃东西。
饭店的门口挂着一个长一米半,宽也有两尺的大黑匾额,上面用灿金的楷体书写着:“新味道大饭店”。
看看这饭店的匾额,再看看陈阳,许毅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并不敢确定。
“哈哈,我现在就在这边的饭店工作,咋不在这儿呢?”
“这里?新味道大饭店?”许毅挑了挑眉毛,随口问道。
陈阳淡定地点点头:“嗯,就是这里,新味道大饭店,我是这饭店的副经理。”
“副经理?”不只是许毅愣住了,许大虎也跟着愣住了。
这个词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许毅去过南方大城市,在那边待了将近半个月,在那边,经理这个职业已经相对普遍了。但那边毕竟比较发达,落后的内地,尤其是他们这边偏远的北方,除非是到了市里,可能会有那么几个行业有国营经理,在县里或者镇上,就极少听说了!
“你不是在建国饭店做店长吗?这才几个月不见,摇身一变,成了新味道大饭店的副经理了?”
陈阳无奈地笑笑,脸上带着几分落寞:“是啊,我本来在那个饭店做店长做的好好的,生活还挺安稳,每天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工作,站好自己的岗就行,十分舒服。”
“可是,命运捉弄人啊,今年咱们镇上又裁撤了好几个国营饭店,建国饭店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就被迫下岗了!”
话里话外,能听出陈阳的郁闷。
最开始陈阳在国营饭店当店长的时候,还一度以为他这份工作直接就能一口气干到老,舒舒服服地退休呢。
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时代大潮的洗礼。国营饭店,从某个角度来讲,属于是旧社会的产物了,新的时代来临,就让这个行业成了被淘汰的炮灰。
陈阳的美梦也随之被打碎了。
想想还真像是做了一场梦,好好的国家人儿,说下岗就下岗。
正应了那句话,一个普通人,在时代的洪流之中,也不过是一只小虾米罢了。
身处在时代中,谁也无法和命运抗衡!
陈阳继续道:“所谓黄蜂一口针,橘子两边分,人无千天好,花无百日红。我也是才有这个体会,一个工作,一个职业,总归是有它结束的时候。有的事情一干就能干一辈子,有的事情嘛,它是干不了一辈子的。”
“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若我还做着国营饭店的店长,那就做不成这私营饭店的副经理了。”
看来这次下岗对陈阳的影响不小,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了。
这感慨一来,他的许多文句儿都被拽出来了。
“陈店……陈经理,你说要买肉,真的假的?”
“哦哦,真的,这肯定是真的,不带开玩笑的!”陈阳诚恳道,“我这个副经理,也算是个闲职,在饭店不怎么忙的时候,就办公室里面待着,喝喝茶,给各种文件掌掌眼。闷了就出来转悠转悠,也负责部分采购工作。”
“上面还有经理和老板呢,我也就是个辅助。在饭店比较忙的时候,尤其能彰显出我的作用。若是比较闲,那我就没有多少事儿干了。”
原来陈阳就是在饭店里面待的闷了,出来遛弯呢,看样子,他在这新饭店,也挺轻松愉快的。
说着话,陈阳缓缓走上来,掀开竹篓上面盖着的蛇皮袋:“野猪肉啊?”
“对,野猪肉,新味道大饭店做野味?”
“嗯,做的。”陈阳忙让许毅和大虎一起把这肉往饭店门口拉,“新味道大饭店,总共分为三大项饭食。第一项就是咱们本地人的家常饭菜,第二项,南方的小轻饭食、甜点、糕点什么的。第三项,那就是特色野味了。”
“第一项和第三项不用多解释,就是第二项,恐怕有很多是你们没有见过的新鲜呢。”
“哦?”许毅的兴趣顿时就被勾了起来,“是吗?”
“呵呵,咱们先说野猪肉的事儿,把你们的野猪肉收了,等会儿带你们在饭店里面参观一下,如何?”
“好,那当然好。”
陈阳将这野猪肉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和许毅说好价格,八毛一斤收,就招呼店里的工作人员扛扛抬抬,将猪肉收进了后厨。
然后,给许毅结账,总共是206块钱。
许毅松了一口气。
说来这事儿也是巧,就跟提前安排好似的,忽然就遇到了陈阳,倒是免了他们辛苦到市场上摆摊叫卖。
“许毅兄弟,我带你瞅瞅南方饭食和甜点、糕点啥的吧。”
陈阳转身,从前台拿来两张菜单过来,看到菜单上的菜品,许毅不禁恍惚了一下,一瞬间有种置身南方大城市的错觉。
“云吞、炒面,汤粉、炒粉、蒸饺、蛋挞、糯米团子、发糕……”许毅嘴角微微一扬,“陈经理,这店里的老板,是羊城来的,还是鹏城来的?反正,怎么也得是南方沿海来的吧?”
陈阳愣了一下:“咋,许毅兄弟,你不会不是咱们北方这边的人吧,这些饭食,你咋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我怎么好像记得跟你说过,我以前去过鹏城和羊城,这些饭食,就是那边的地方饭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稳重的声音传来:“我不是鹏城人,也不是羊城人,是地道的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