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庭明走回来的时候,纪苭卿甚至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么搞定了?”她问。
萧庭明道:“与那摊主约好了,明晚鬼市见。”
萧庭风听了,点点头道:“那今日就先回去吧。”
纪苭卿却拉住了萧庭风的衣袖晃了晃,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祈求。
萧庭风当即了解自家夫人想干什么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更想在这街上逛逛。
于是萧庭风无奈汗手,看向了萧庭明:“皇兄不若先走?我陪苭苭再逛一会儿。”
萧庭明见不得他们恩爱,又不想看他们两个人背着自己恩爱,这古怪都想法就连萧庭明自己都没弄懂是为什么。
他冷着脸说道:“我也不着急回宫,便跟着你们在街上转转吧。”
这鬼市虽然不正当的交易变多了,但还是许多穷苦人家赖以生存的方式。
纪苭卿跟萧庭风走到了一个买灯笼的摊位前,这摊位上摆放着的灯笼看上去无比精巧,多式多样。
其中有一盏荷花灯做得尤其讨人喜欢。
纪苭卿只看了一眼,就停住了脚步,半晌挪不开目光。
萧庭风发现了,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问摊位上的那年轻老板道:“这花灯怎么卖?”
“十五文。”那老板见来了客人,便笑着说。
萧庭风付了钱,纪苭卿拿着那盏花灯爱不释手,夸赞道:“这花灯做得真精巧!”
那老板听了,颇为骄傲:“俺可做不出来这么精巧的花灯,这是俺妹子做的,她的手艺是这个!”
老板比了个大拇指。
纪苭卿原本在笑,听了老板的话后,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萧庭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低头问她:“怎么了?”
纪苭卿到抽了一口冷气!
是了!
精美的花灯的需要十几年如一日的苦练才能做出来。
那能制作出华胥引这种可怕之药的人呢?
他一定是一个精通医术毒药,在这上面造诣极深的高手!
而据纪苭卿所知、全天下有能力做出这种骇人听闻之物的,只有那么一个人——她的师傅,医圣初仪执!
但怎么可能?
她的师傅向来只救人不杀人,又怎么可能会研制出如此恐怖的药来?
纪苭卿终于明白自己连日来为什么总是坐立难安了。
她脸色苍白,转头看向萧庭风,道:“你可不可陪我去一个地方,就现在!”
她甚至也顾不得手里的那一盏花,塞给萧庭风后转身就往前走去。
萧庭风不知纪苭卿为什么那么激动,他忙将手里的花灯塞到萧庭明手里,嘱咐道:“皇兄,那我先跟苭苭走了,你逛完早些回宫!”
然后也草草跟着纪苭卿离开了。
萧庭风被忽视得彻底,他看着手里的花灯,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萧庭风与纪苭卿同乘一匹马,朝京城外、纪苭卿曾经生活过的庄子上赶去。
如果说师傅回来过的话,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京城外庄子上的那个家。
那里是纪苭卿唯一能联系上师傅的地方!
纪苭卿脸色苍白,一路上都心神不宁。
萧庭风感受到了纪苭卿的不安,抱紧了怀里的少女,策马驰骋而去。
庄子上早已破败不堪,杳无人烟。
纪苭卿凭着记忆寻到幼时的住所,轻轻推开了那扇竹舍的门。
里面,是一片狼藉,似乎是有人在此打斗过。
萧庭风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师傅很有可能是被人给绑架了。”
纪苭卿呼吸一窒,只觉得一颗大石头压在了心上。
萧庭风在竹舍内踱步,四处打量。
纪苭卿则颤抖着整理掉在地上的那一叠药方,脑海里一团乱麻。
师傅很有可能被人绑架了。
但是谁绑架的师傅、在什么时候绑架的师傅,这一切却都毫无头绪……
萧庭风却忽然道:“师傅约莫是在三年前被人绑架的。”
纪苭卿手一抖,那原本已经拾起来的药方又落了满地。
她转头看向萧庭风,问道:“为什么?”
萧庭风道:“这灰尘积压太多,得有三年才能积压如此之厚,书案上的刀痕,用的还是三年前的旧兵刃。”
“在这期间,官府不止一次改良过兵刃,这砍在书案上的兵刃发钝且易沾血,是三年前时兴的一种兵器,但很快就被淘汰了。”
纪苭卿仔细观察着那刀痕,确实发现上面沾着血迹。
纪苭卿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若师傅当真和华胥引有关,那我们只要顺着华胥引继续追查下去,就很有可能会找到绑架师傅的罪魁祸首,对吗?”
萧庭风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的眼眶通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怀里还抱着她师傅写的药方,整个人还在发着抖。
可偏偏,她的眼神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静,明明已经如此害怕,却还是能让自己迅速镇定下来,继续思考问题。
萧庭风将她抱入怀中,道:“那些人不会轻易杀死师傅的,因为师傅活着的价值更大,他们没有理由杀了师傅。”
纪苭卿闭上了眼睛。
三年……一个人被绑架三年!
前世她入宫以后再没了师傅的音讯,她以为他逍遥自在到处游历,过着神仙日子。
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被人绑架甚至是囚禁!
三年的时间,足够摧折掉一个正常人的傲骨。
师傅洁癖那么严重、为人又那么挑剔,纪苭卿简直不敢想,他若落到了那种地步究竟是何种模样!
这一世,她还有再次见到师傅的机会吗?
纪苭卿抱着萧庭风,将头埋在他的心口,泪如雨下。
回京的途中,纪苭卿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她忽然古怪地发问:“你为什么称呼我的师傅为师傅?”
萧庭风一本正经:“你的师傅就是我的师傅,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长辈。”
纪苭卿苦笑:“你的脸皮怎么比城墙还厚?我的师傅是医圣,你分得清当归和党参吗?”
萧庭风:“我不管,若将来见了师傅,苭苭定要在他面前替我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