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意识像被浸在冰盐水里的碎布,先是指尖泛起如针芒般的刺痛,每一根神经都在尖锐地抗议,接着是喉咙里铁锈味翻涌,那股刺鼻的味道呛得他几近窒息——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像破风箱般撞在耳膜上,那声音沉闷而又杂乱,仿佛来自遥远的深渊。
\"陈墨!陈墨!\"
苏挽月的声音裹着哭腔,在混沌里劈开一道缝,那声音带着哭腔,尖锐而又急切,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黑暗。
他勉强撑开眼皮,视线模糊中,看见她沾血的手正按在自己右臂上,那血渍殷红而刺目,青瓷瓶的碎片扎进她掌心,幽蓝液体顺着指缝渗进他皮肤下的星砂纹路,那液体带着丝丝凉意,触摸上去滑腻异常。
那星砂本是玄冥色的细粒,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此刻却像被热油激醒的活物,顺着血管簌簌上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蚕宝宝啃食桑叶,在他臂弯凝成半透明的蝶形纹路,那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如梦如幻。
\"用我的医毒之血,暂时中和巫王暴走的魂魄!\"苏挽月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尖锐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额角汗湿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那汗水带着咸涩的味道,顺着脸颊滑落。
陈墨这才发现她右臂的皮肤正在结晶化,幽蓝与暗红的纹路像两条蛇纠缠着往上爬,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他仿佛能闻到那结晶化过程中散发的奇异气味,有些刺鼻又带着一丝腥味。\"你体内的巫王残魂和红衣怨灵在撕咬...再不止血,你会被自己的魂魄撕碎!\"
话音未落,陈墨臂弯的星砂突然炸成万千石蝶。
那些带着巫族云纹的石蝶振翅欲飞,翅膀扇动的声音如同轻柔的风声,却在触及林寒山身周的星链时\"刺啦\"一声——最前排的石蝶被反物质腐蚀成齑粉,发出一阵细微的爆破声,余下的疯狂打着旋儿往回窜,撞在陈墨心口,烫得他闷哼,那股灼热感如同烈火灼烧,让他的胸口一阵剧痛。
\"你错看了林寒山!\"
沙哑的女声突然从陈墨喉间溢出。
他惊觉是红衣残魂在借他声带说话,\"他才是真正的巫王转世!\"
剧痛从后颈窜起,如同一道电流瞬间传遍全身,陈墨眼前闪过刺目的红光——巫纹正顺着他脖颈往眼眶里钻,视野里的林寒山突然重叠出另一幅画面:青衫青年跪在龟裂的祭坛前,青铜面具下的眼睛泛着与林寒山同款的漆黑,他将星链缠上自己手腕时,嘴角扯出苦涩的笑:\"叛徒的罪名能换百年太平,值了。\"
\"那是...巫王的记忆?\"陈墨下意识去抓林寒山的手腕,却见燕无疆的龙纹剑还插在对方后背。
林寒山的血正顺着剑身滴在地上,每一滴都在反物质水里激起幽蓝气泡,那气泡破裂的声音清脆而又短暂,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与星砂混合的焦味。
\"噗!\"
金属入肉的闷响比之前更沉,如同重锤砸在心头。
陈墨猛地转头,看见阿九的锁链穿透了燕无疆的胸膛。
那锁链上缠着山魈残魂的青毛,正嘶嘶吐信般往燕无疆体内钻,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耳边蠕动,同时还能闻到一股腐臭的气味。\"巫王需要的不是祭品,而是...\"
\"住口!\"燕无疆的龙纹突然逆着锁链窜出来,在他胸前烙出更深的金色印记,那印记散发着炽热的温度,带着一股金属的焦糊味。
他望着陈墨的眼神像淬了冰,\"陈墨,退开——\"
话未说完,无妄的账簿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声,那声音如同雷霆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陈墨抬头,看见黑页组成的旋涡正啃食林寒山的脚踝,反物质的黑气顺着他的伤口往体内钻,那黑气带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林寒山的瞳孔在剧烈收缩,先前溃散的巫族图腾竟开始重新凝聚,金粉般的星砂从他七窍渗出,发出微弱的闪烁光芒,如同夜空中的繁星,同时能听到星砂流动的细微声响。\"空间税...我早该想到...\"
\"挽月!\"陈墨想去拉苏挽月,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开始量子化,那感觉如同无数细小的电流在指尖游走,麻麻痒痒。
苏挽月的右臂已经结晶到肘部,那些红蓝纹路在晶体内流动,突然凝成个从未见过的图腾——半是巫族的烛龙,半是幽冥海的旋涡,那晶体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触摸上去冰冷而又坚硬。
\"用我的双重血脉重启玄冥石像!\"她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血色胎记,那胎记散发着淡淡的温热,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你之前在古墓看见的石像眼纹,和我这胎记是同一款!\"
陈墨的指尖刚触到她的胎记,整座赤炎山脉突然震颤起来。
地脉在脚下裂开蛛网状的光痕,那些裂痕里涌出幽蓝雾气,雾气带着一股潮湿的寒意,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竟在空中凝成巨大的献祭坛投影——青铜鼎、玄鸟柱、还有最中央那口刻满眼纹的古棺,和三天前破庙里的那口一模一样。
\"青铜钥匙!\"苏挽月的声音突然拔高。
陈墨这才发现,那枚从他左眼脱落的钥匙正悬浮在祭坛核心上方,表面的血纹与苏挽月右臂的晶体产生共鸣,发出嗡嗡的声响,那声音如同低沉的钟声。\"刺进去!
快!\"
陈墨咬着牙撑起量子化的身体,骨骼碎裂的声音如同树枝折断般清晰,他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如同风箱拉动,能看见苏挽月的眼泪在反物质空气中凝结成冰晶,那冰晶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能闻到林寒山血液里混着的星砂焦味,那味道刺鼻而又浓烈。
当钥匙尖端抵住投影核心的瞬间,初代巫王的虚影突然从祭坛里冲出来,青铜面具上的血痕滴在陈墨手背上,烫得他几乎松手,那滚烫的血液如同岩浆,灼烧着他的皮肤:\"真正的天道平衡器是巫族与皇族的共生契约——但林寒山早已被空间水吞噬意识...\"
\"轰!\"
祭坛投影突然坍缩成光点,那声音如同山崩地裂,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陈墨踉跄着栽进苏挽月怀里,却在余光里瞥见林寒山的星链——那些原本缠着反物质的锁链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泛着幽光的纹路,像极了巫王虚影背后的星图,那幽光闪烁不定,如同鬼火般神秘。
\"陈墨...\"苏挽月的声音突然变轻。
陈墨抬头,看见她结晶的右臂已经蔓延到肩膀,而林寒山被账簿拖走的方向,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又决绝。
\"小心——\"
最后一个音节被风声撕碎。
陈墨望着林寒山消失的方向,看见他的星链突然泛起幽蓝光芒,在半空勾勒出模糊的轮廓——那轮廓戴着青铜面具,嘴角咧开的弧度,和初代巫王虚影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