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尖刚触到李玄霜眼角那晶莹如红宝石般的血珠,一股淡淡的铁锈腥味瞬间钻进鼻腔,那抹温热便顺着指缝漏了出去,那温热的触感好似刚从火中取出的烙铁,带着一丝刺痛。
他这才惊觉她的手腕已薄如蝉翼,金色光尘正从她的指甲缝、腕骨间簌簌坠落,像极了那年清明义庄外飘的杨花——可杨花落地还能化泥,她的光尘却连痕迹都留不下。
那簌簌坠落的光尘,在昏暗的环境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是生命消逝的叹息,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一种类似檀香灰的干涩气味。
\"玄霜!\"他下意识去攥她的手,掌心却只拢住一把细碎的光,那细碎的光在掌心闪烁,带着一丝虚幻的凉意,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遥远记忆里春日的花香。
李玄霜的瞳孔仍凝着他的倒影,只是那汪清泉正一寸寸干涸,\"天门使的代价......是成为轮回之门的活体钥匙。\"她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纸,那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飘荡,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墨哥,你看你心口的纹路......\"
陈墨低头。
原本只在心口盘桓的血色巫纹不知何时爬满胸膛,正顺着锁骨往脖颈蔓延,所过之处皮肤泛起灼烧般的红,那灼烧感如同一团烈火在皮肤上肆虐,同时,一股焦糊的气味从皮肤表面散发出来。
他听见骨骼发出细碎的裂响,那纹路竟似有生命,每一寸延伸都在啃噬他的血肉——可奇怪的是,痛觉被某种更剧烈的抽离感覆盖了,像是有人攥住他的魂,要从这副躯壳里生生拽出去。
那骨骼的裂响在静谧中格外清晰,“咔咔”声仿佛是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如同尘封多年的古墓。
\"吼——!\"
灵魂之主的咆哮震得穹顶落石,那咆哮声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在怒吼,震得人耳膜生疼,落下的石块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巨响,扬起的灰尘带着一股土腥味。
陈墨抬头的瞬间,那根插在李玄霜心口的青铜巫杖已穿透她消散的残影,尖端正抵在他心脏位置。
锈迹斑斑的杖头刻满扭曲的鬼面,每道裂痕都渗出墨绿色毒液,那毒液散发着刺鼻的腥味,让人闻之欲呕,可当它触及陈墨胸膛的刹那——
\"咔嚓!\"
巫杖突然崩裂。
万千金色符咒从裂痕中迸发,像被捅破的蜂巢般炸向四周,那金色符咒带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黑暗,符咒划过空气的“呼呼”声清晰可闻,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像是符咒燃烧后的余味。
陈墨踉跄后退,左手本能捂住心口,却触到一片滚烫的纹路——原来不知何时,李玄霜心口那道淡青色巫纹已印在他皮肤上,与血色纹路交缠成旋转的阴阳鱼,正吞吐着灵魂之主的本源残光,那滚烫的纹路触感如同烧红的铁块,还有一股奇异的金属气味。
\"看穹顶!\"林寒山的嘶哑喊叫撞进耳膜,那喊叫带着急切和紧张。
陈墨抬头,血雾弥漫的穹顶之眼正在褪去血色,那血雾缓缓消散的过程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血腥气。
壁画投影如走马灯翻转:阿九半人半兽的巫王像被撕成碎片,接着是他与李玄霜重叠的双生纹,最后是无数枯瘦的身影跪伏在轮回之门前,将寿元化作光链缠在门轴上——原来历代巫王所谓\"献祭\",不过是给这扇吞噬生机的门当活门闩。
那壁画投影在闪烁中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仿佛是历史的诉说,周围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的霉味。
\"原来我们......\"陈墨喉咙发紧,\"从来都不是在封印它,是在养它?\"
\"不养便崩!\"
一道银芒突然从右侧刺来。
苏挽月不知何时站在轮回之门前,七根三寸银针正扎在她眉心、咽喉、心口等七处大穴,每根针尾都渗着黑血,那黑血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混合着医毒的刺鼻味道。
她素白的医女裙裾被反物质侵蚀出焦黑的洞,可她的指尖却按在门扉上,\"这门连接阴阳两界,压不住就会把人间撕成碎片!
我用医毒双修逆了它的湮灭规则......\"话未说完,她的嘴角溢出黑血,那黑血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但只能撑半柱香......\"
血月突然裂开。
陈墨抬头,看见月亮像被掰开的石榴,银白星光从裂缝中倾泻而下,正好落在苏挽月身上。
那银白星光带着丝丝凉意,洒在皮肤上如同轻柔的抚摸,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月桂香气。
她染血的指尖泛起幽蓝光芒,门扉上的裂痕竟开始缓缓愈合——原来她注入的不是毒,是用自身为引,将反物质侵蚀转化成了修复之力。
那幽蓝光芒闪烁着,发出微弱的“嗡嗡”声,伴随着一股清新的草药香气,仿佛是生机复苏的味道。
\"阵成!\"
林寒山的喝声震得地面一颤,那喝声充满了威严和力量。
陈墨这才发现老道士不知何时站在他背后,拼接好的无极幡残片在头顶展开,阴阳二气如两条游龙盘绕着双生巫纹。
那阴阳二气流动时,发出“呼呼”的风声,带着一股淡淡的香火气息。
残片上的朱砂符咒全部活了过来,在虚空中勾画出复杂的封印阵图,将灵魂之主的残魂死死困在中央。
那朱砂符咒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跳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朱砂特有的微甜气味。
灵魂之主的嘶吼变了调。
它的身形开始透明,像被热水泡开的墨,可就在即将消散的刹那——
陈墨右眼突然刺痛。
他下意识捂住眼睛,指缝间漏出的光里,竟映出张天佑的脸。
那道残魂比在义庄时更淡,却仍咧着嘴笑:\"小墨,哥就说......你小子命硬......\"话音未落,他的残魂便撞进陈墨心口的巫纹,像块糖融进茶里。
\"阿九......\"
陈墨突然想起什么。
他咬破舌尖,鲜血溅在眼睫上——窥魂之瞳的代价是加速衰老,可此时他顾不得了。
那鲜血带着咸腥的味道,溅在眼睫上的瞬间,有一丝温热的触感。
他望向角落那具逐渐显形的山魈本体,血红色的瞳孔里,竟映出另一幅画面:山魈的兽首裂开,露出里面人类的头骨,而在那头骨的眉心,刻着与他心口相同的巫纹。
山魈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野兽气味,混合着泥土和腐叶的味道。
\"去长安城地脉尽头。\"
山魈的声音在识海炸响,那声音如同一声惊雷,震得识海嗡嗡作响。
陈墨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轮回之门上。
门扉突然震颤,他看见门内涌出黑雾,正疯狂吞噬周围的光——苏挽月的银针开始发黑,林寒山的无极幡残片出现裂痕,连他心口的巫纹都在扭曲,像要被扯进门里。
那黑雾带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还夹杂着一股腐臭的味道,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气息。
\"墨哥,闭眼。\"
李玄霜最后的声音裹着光尘落进耳中。
陈墨下意识合上眼,再睁开时,轮回之门已闭合。
他跪在满地狼藉里,胸口的巫纹仍在发烫,可这次,那纹路不再是静止的,而是像活物般顺着血管游走,从心脏到指尖,再从指尖爬回后颈......那巫纹游走时,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上爬行,痒痒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是巫纹发热留下的痕迹。
他摸向颈后,触到一片凸起的纹路。
月光透过穹顶裂缝落下来,照在那片新浮现的巫纹上。
陈墨望着自己在地面的影子,突然发现,影子里的纹路比他身上的更清晰,正顺着地面的裂痕,往东南方延伸——那里,是长安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