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意识在星砂般闪烁着微光的量子化躯体里沉浮,那每一粒星砂都散发着微弱而迷离的光芒,仿佛置身于一片梦幻的星海。
这种感觉,就像被无情地扔进了滚烫沸腾、热油翻滚的油锅,滚烫的热度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让他的意识也跟着灼热起来。
指尖那点幽蓝冰晶刚凝出轮廓,在这寂静又紧张的氛围中,耳畔便猛然炸响红衣残魂那声嘶力竭的嘶吼。
那声线,粗糙得如同锈刀刮过青铜,刺耳又尖锐,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锋利的刀刃,割着他的耳膜。
“蠢东西!巫王的魂魄早被你封在阴阳镜里!你现在消散的,是他留了千年的壳!”
剧痛从左眼炸开,那股尖锐的疼痛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进他的眼眸。
那把青铜钥匙还插在眼眶里,泛着古朴而神秘的光泽,巫纹如活蛇般扭动着,顺着神经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窜向四肢百骸,每一寸游走都带来钻心的刺痛。
他想低头看自己,却只能看见半透明的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
每一粒星砂飘散时都带着他的体温,那温度一点点从他身上抽离,就像被抽走的寿数,让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
“轰!”
地动山摇的轰鸣震得陈墨耳膜生疼,那声音如同雷霆万钧,在他耳边炸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声巨响中颤抖。
地面剧烈地震动着,尘土飞扬,他的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
他勉强偏过头,正撞进林寒山的眼睛里。
那本该是阴阳镜碎片凝成的星链,此刻却如活物般疯狂地绞着他的手腕,每根银链都渗出暗红血珠,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咔嚓”一声,如同清脆的断裂声,扯断了赤炎山脉的地脉,整个山脉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反物质的幽绿光芒从地裂中喷涌而出,那光芒阴森而诡异,照亮了周围黑暗的空间。
陈墨闻见焦糊的腐肉味,那味道刺鼻而浓烈,仿佛空气都被这股味道所填满,那是空气被湮灭的味道。
“燕无疆!”他突然想起什么,可回头时正撞见那柄染血的剑刺穿了燕无疆自己的胸口。
龙纹剑鞘上的锈迹簌簌剥落,如同雪花飘落,露出底下金灿灿的皇族血脉,金色血液逆着剑锋往上淌,在剑尖凝成细小的血珠。
“以皇族为引,借巫纹为锁!”燕无疆的声音像碎瓷片,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出血沫,那血沫在空中散开,如同鲜艳的花朵。
“裂隙要吞活人,我替你挡!”
看到这一幕,陈墨心中猛地一震,震惊和愧疚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话音未落,陈墨的脚踝突然被铁锁勒紧。
阿九的山魈本体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脚边,锁链上的倒刺扎进血肉,那尖锐的刺痛让他倒抽冷气,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
可当锁链“咔”地勒断筋骨时,从断口处涌出的不是血,是幽蓝的水——幽冥海的反物质水体。
原来,这幽冥海的反物质水体与陈墨有着特殊的联系,或许是当年巫王施展了某种神秘法术,将这反物质水体与陈墨的身体关联起来,又或许是陈墨自身特殊的体质,才使得在这关键的时刻,反物质水体从断口涌出。
陈墨瞳孔骤缩,山魈的獠牙擦过他膝盖,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的血能唤醒玄冥!当年巫王就是用这招——”
“闭嘴!”陈墨咬着牙,任由反物质水侵蚀小腿,那刺骨的寒冷和侵蚀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他突然发现那些顺着巫纹游走的反物质结晶在听他指挥,像被线牵着的棋子,每一颗结晶都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随着他的心意而移动。
断成两截的锁链残骸“嗡嗡”震颤,那声音如同低沉的蜂鸣,竟在他掌心重组出个青铜祭坛,刻满他从未见过的巫族咒文,那些咒文散发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你以为巫王为何选我?”
冰凉的触感缠上脖颈,如同一条冰冷的蛇。
林寒山不知何时贴了过来,星链勒得他喉骨发疼,让他呼吸困难。
陈墨这才发现,那人面上的巫族图腾正在溃散,金粉般的星砂落进星链,让锁链更紧了几分。
“天道裂隙要靠活体祭品维持平衡——你现在消散的命,够填三百年的窟窿!”
“噗!”
金属入肉的闷响盖过林寒山的话音,那声音沉闷而又让人毛骨悚然。
陈墨看见燕无疆的剑从林寒山后背穿出,龙纹顺着星链爬进林寒山的血管,在他皮肤上烙出金色的皇族印记,那印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林寒山瞪大眼睛,星链瞬间松了力道:“你……你本该死在二十年前的……”
“该闭嘴的是你。”燕无疆扯回剑,血珠溅在陈墨脸上,那滚烫的血珠烫得他偏头。
青铜钥匙突然发出蜂鸣,那声音尖锐而刺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陈墨这才惊觉,不知何时那钥匙已从他左眼脱落,悬浮在阴阳镜碎片中央,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
星图旋涡疯狂坍缩,最终凝成初代巫王的虚影。
青铜面具上的血痕还在往下淌,那血痕如同蜿蜒的红线,声音却比山崩还响:“取我骨,封裂隙;夺他魂,续轮回——”
“当年我推你入裂隙时,就该把你彻底杀死……”
林寒山的低语混着血沫喷在陈墨脸上,那带着血腥气的唾沫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陈墨这才看清,那人眼底的星链正在消散,露出底下漆黑的瞳孔——和三天前破庙里,那口古棺上的眼纹一模一样。
“陈墨!”
熟悉的唤声穿透混乱,那声音带着焦急和关切,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陈墨勉强抬头,正看见苏挽月被无妄账簿的黑页缠住手腕,却仍在往他这边爬。
她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汗水湿透了她的发丝。
她另一只手攥着个青瓷瓶,瓶里的液体泛着幽蓝,像极了他断腿处涌出的幽冥水,那幽蓝的液体在瓶中轻轻晃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别过来!”陈墨想喊,可量子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呼喊。
他只能看着苏挽月咬碎青瓷瓶,指尖沾着瓶中液体,朝他伸出手——
“嗤。”
最后一粒星砂从陈墨指尖消散。
意识沉入黑暗前,他听见苏挽月带着哭腔的呢喃:“用我的医毒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