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撞中心,鸿钧老祖那巨大的拳头皮开肉绽,深绿色的血液喷洒,庞大的身躯剧烈摇晃,连连后退,每退一步都踩碎大片虚空。
谢未央则脸色煞白如纸,手中白玉长剑光华黯淡,剑尖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她凌空倒飞,气血翻腾,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两人,竟然在这一记对拼中,陷入了短暂的反噬状态!
就在这新旧力未生、防御与感知因对撞而出现瞬间空白的微妙刹那,谢未央身后,那因为能量对撞而极度混乱、破碎、光线扭曲的空间,如同水波般无声荡漾了一下。
一柄剑,一柄色泽暗红、仿佛由凝固的血液与沉淀的星辰砂砾铸成、剑身流淌着幽暗天道符纹的长剑,毫无征兆地、如同它本就该在那里一般,从这片扭曲的空间中悄然探出。
然后,轻轻向前一送。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能量轰鸣的余波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谢未央浑身剧震,狂冲的气血瞬间凝滞,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到一截暗红色的剑尖,正从自己胸口正中透体而出。
剑尖上没有沾一滴血,却散发着让她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寒意,那不是杀戮的寒意,而是万物终归寂灭、天道轮回无常的冰冷秩序之感。
她用尽力气,无比艰难地一点点扭过头,身后空间涟漪平复,一个身影静静矗立。
他穿着简单的衣物,容貌是谢未央在情报中看过无数次的、属于“苏灿”的面容。
“你……”
谢未央张了张嘴,只吐出一个字,苏灿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发问或反应的机会,他握住剑柄的手,极其稳定地往回一抽。
暗红长剑无声地脱离谢未央的身体,带出一串晶莹如宝石、却迅速黯淡消散的能量光点,那是她生命与剑道本源被斩灭的迹象。
紧接着,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平淡无奇、却仿佛分割了“生”与“死”界限的弧线。
唰。
谢未央那绝美的头颅与身躯干净利落地分离,没有鲜血喷溅,她的身躯和头颅在分离的瞬间,便从伤口处开始,化为最纯净的、闪烁着细微剑光的能量尘埃,如同风化的沙雕,迅速飘散。
连同她体内那坚韧无比的剑仙神魂,也在那一剑划过的轨迹中,被蕴含的血道湮灭之力彻底抹除,没有留下丝毫转世或复生的可能。
令狐易麾下跨界而来的剑道巅峰强者,谢未央,陨落。
“还好赶上了……这舍利子,真是没白用。”
王北川的身影从一片扭曲的空间涟漪中踏出,看着谢未央彻底消散的地方,不由自主地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松。
他身旁,陆深也从隐匿状态中解除,两人身上都带着些许战斗过的痕迹,显然赶来天庭的一路并非坦途。
他们将那颗舍利子融入了苏灿的分身体内,利用那颗舍利子在此方世界的空间感应与庇护特性,才能在灭世大阵波及下相对安全地穿梭至此,正好撞见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陆深则第一眼被场中那正在缓缓收缩体型的庞大绿色身影吸引,感受到那股正在平复却依旧令人心悸的蛮荒力量,他本能地摆出戒备姿态,疑惑地看向一旁的诸葛尚和那陌生又熟悉的巨人:“这是……谁?”
此时,鸿钧身上的深绿色迅速褪去,黑色道纹隐入皮肤,暴涨的肌肉如同潮水般回缩,十米高的骇人躯体在几息之间便恢复成了常人大小,正是曲永超那副略显苍白但依旧健硕的样貌,只是破碎的衣服显得有些狼狈。
王北川的目光从谢未央消散处移开,落到这张脸上时,瞬间如遭雷击,瞳孔骤然紧缩,失声喊道:“曲永超?!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
他脑海中闪过关于曲永超背叛后被处置的记忆碎片,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已死”之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并且似乎站在他们一边。
“他不是曲永超。”
站在云华天镜前的诸葛尚打断了王北川的震惊,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恢复人形的鸿钧,解释道:“曲永超的神魂早已湮灭,这具躯体如今的‘住客’,是我们在《宝莲灯》世界结识的那位鸿钧老祖,他借助这具躯壳为舟,摆脱了原世界的束缚,来到了这里。”
“鸿钧老祖!”
王北川和陆深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名字的分量,他们自然清楚。
王北川脸上的戒备迅速转化为惊愕,随即又松了口气,喃喃道:“卧槽……我还以为那次考试之后,他就死翘翘了,没想到……”
他看向鸿钧老祖的眼神变得复杂,既有对传说人物的敬畏,也有一丝对其占据【同学】躯壳的微妙不适,但终究放下了敌意。
鸿钧老祖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诸葛尚的说法,他气息依旧有些不稳,显然刚才与谢未央的激战消耗巨大,没有多言,走到一旁盘膝调息。
王北川不再纠结鸿钧的身份,他带着陆深和苏灿留下的那道保护性分身,快速来到诸葛尚附近,急切地问道:“诸葛,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灵山那边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空间乱流和那什么灭世大阵的动静,苏灿那边呢?”
诸葛尚示意他们进入自己提前布下的一层微弱时停阵法中,以隔绝可能的外界探测与能量干扰。
阵法内的时间流速略缓于外界,让他们有稍许喘息和分析的间隙。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云华天镜,镜中的画面正分屏显示着灵山不断扩张的灭世阵光、以及虚空深处那一片混沌不明、但能量激荡令人心惊的区域。
他的神色肃穆无比,声音也罕见的沉重了起来:“灵山之上,我们之前组织的联军,包括厉无咎等人在内被令狐易算计了一道,众生牢笼不仅困住他们,更几乎将他们抽成了人干,那些力量本要成为众生愿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