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非常豪华的加长的商务车停在了一家医院前方,车外阳光明媚,车内此时正坐着五个人,都早已进入熟睡中。他们是被司机叫醒的。
没别人,正是陆九川加爆破专家五人。如今五个人已经换上了新衣服,看起来耳目一新,但是脸色却异常的发白,明显是重伤未愈的表现。
当他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除了爆破专家以外,其余的几人脸上都露出一丝丝诧异的神采,因为眼前的医院他们很眼熟,非常熟悉。这不就是方慧所在的医院吗?怎么给他们弄到了这个医院?很是疑惑和不解?
这时候四千在旁边诧异的问道:“老陆?这什么情况?不是说什么高端的医疗会所吗?怎么来这里了?是你和马子龙说的?”
陆九川此时也很疑惑,轻声的说:“我和他说的着吗?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
说完就想问一下带他们来的司机。可是在他转身的时候,司机开着车早就不知道驶出去多远,根本就没打算搭理他们。
陆九川无奈的说:“没办法,只能是这里了。进去吧,兄弟们。”
于是陆九川打头,除了依旧懵懂的爆破专家,都跟在他身后向着医院大堂走了进去。别看他们五个人此时身无分文,就连一个手机都没有,但是依旧走出来气势非凡的步伐。
在导引区,陆九川瞬间气势全无,看着对面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轻声的问:“你好?我想问一下方慧护士在哪?”
“方慧?她现在在哪我也不确定。你们找她干什么?”
“住院,我们受伤了。”
“那直接去那边挂号就行,不用特意找她就可以。如果你要找她,给她打电话就行。”
“那个,,,可是,,,我们没有电话。”刚说完这句话,对面的护士眼神明显一变,陆九川只好快速的补充道:“你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也不是闹事的,我们手机丢了,在这城市也只认识她,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给她打个电话。”
护士明显带着几分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五个人手机都丢了?”如今五个人唯一的身外之物就是四千那把早已千疮百孔的伞,再无他物。
“是的。”异口同声的回答,四千甚至还把裤兜都给翻了过来,示意里面什么也没有。
毕竟在国内,护士也不会觉得他们五个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陆九川说:“那好吧,你们这在等一会,我给她打电话来接你们。”
五个人默默的走到了一旁的长条椅子上坐了下来,此时进门的气势早已全都没有了,有的只有沉默,无声的沉默。
好在没等多久。他们就看到一个戴口罩,身材高挑,走路带风的护士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怎坤这时候向那边努了努嘴说:“看,那就是惠姐。”
小竹不解的问:“离的这么远?还戴着口罩?你怎么认出来的?”
“嘿,没认识你们之前,我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名号的,任谁被我看一眼,她的dna就已经刻在我的眼睛里,任她如何变幻也逃不过小爷的法眼。”
小竹到底还是比较单纯,并未理解曾坤话里的深意。但是陆九川却打断他说:“你小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但也不能拿方慧开玩笑。”
说的是曾坤,这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这可和他平时的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原因出在了马子龙那里,已经不知道遇见了几次,每次都想杀了他为白雪报仇,可是每次都做不到,曾坤感觉他已经要入魔了。
这时,方慧已经和导引台那边聊完了,主要是刚才那个护士确认了他们是真的认识,然后就独自和旁边的人八卦起来。毕竟方慧算是他们医院护士部的一枝花,从未听说过和谁有过什么传闻,当然了,除了上一次一个关于巧克力的故事。
方慧这时用比刚才还要快的步伐朝陆九川走了过来。看见她过来,陆九川几人赶紧站了起来,还未等陆九川开口,方慧直接说:“真是你们啊?刚才我就在想是谁找我呢?怎么不直接给我带电话?还弄的这么麻烦?”
其实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手机丢了的事,刚才的电话里指定都说过了。
陆九川刚想开口说话,但是方慧的手如同带着电流,一触碰到陆九川受伤的肩膀,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强撞出来的镇定荡然无存。“轻点,轻点……真受伤了,这次是来投奔你住院的。”他龇牙咧嘴,声音都带着痛楚的颤音。
“你们啊!”方慧的语气带着一种熟稔的、混合着责备与无奈的心疼,“没我可怎么办!快点,别愣着了,跟我过来!”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动作更是雷厉风行,几乎是半拉半拽地,拖着陆九川就朝着挂号收费处的方向快步走去,那急切的模样,仿佛生怕他们下一秒就会消失或者伤势加重似的。她甚至没来得及和其他人多寒暄几句,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聚焦在了陆九川和他那明显的伤势上。
剩下的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跟上。四千看着方慧几乎是小跑着的背影,以及陆九川那略显狼狈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依赖的姿态,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眉骨,小声嘀咕了一句:“啧……这俩人,还是这德行……”
挂号、缴费、办理入院手续……一系列繁琐的过程,在方慧如同开了绿色通道般的操作下,变得异常顺畅。她显然对这家医院的流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穿梭于各个窗口和办公室,与相熟的医护人员快速交流着,很快就将一切安排妥当。费用的问题,她甚至没有多问,只是用眼神示意陆九川稍安勿躁,便直接垫付了。这份信任和担当,让原本因身无分文而有些窘迫的几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
很快,他们五人被安排进了同一病区的相邻病房。陆九川和伤势最重的爆破专家一间,四千、曾坤一间,陆小竹则被单独安排了一间女性病房。环境干净整洁,远比他们在乌兹别克斯坦那家小医院要好得多。
安顿下来后,便是更加详细和系统的身体检查。方慧几乎全程陪同,亲自推着轮椅,上面坐着是行动不便的曾坤,引领着他们穿梭于ct室、x光室、化验科……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而专注的眼睛,高效地与各科室医生沟通,确保每一项检查都能得到最及时和准确的处理。
检查结果陆续出来,情况不容乐观,但也印证了之前的判断。
陆九川:肩关节脱位合并严重骨裂,多处深度烧伤,主要集中在后背和手臂,软组织挫伤遍布,内脏有轻微震荡迹象,血液中检测到未知毒素残留。
四千:多处肋骨骨裂,中度烧伤,面部、手臂尤为明显,内腑受创,同样有毒素残留。他那一头被燎得参差不齐的头发和光秃的眉毛,在医院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连给他做检查的医生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曾坤:手臂骨裂,多处挫伤和轻度烧伤,内伤不轻,毒素残留。但他的问题,似乎更多体现在精神层面。
陆小竹:伤势相对最轻,主要是软组织挫伤、轻度烧伤和体力严重透支,同样有微量毒素。
爆破专家:情况最严重,颅脑有轻微震荡后遗症,加上多处骨折、严重烧伤和深度中毒,依旧处于昏迷状态,需要重症监护。
方慧拿着厚厚一叠检查报告,眉头紧锁,尤其是在看到那份关于“未知神经毒素及细胞坏死因子”的详细化验单时,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这种毒素……很麻烦,”她对着主要能交流的陆九川和四千说道,“它像是一种活性的、缓慢侵蚀生命本源的东西,常规的解毒剂根本无效。我需要时间分析它的成分,寻找抑制方法。在这期间,你们会感到持续的虚弱、精力不济,甚至……情绪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
她说这话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了坐在角落病床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曾坤。
曾坤这一路上,乃至到了医院,都异常安静。这种安静与他以往咋咋呼呼、精力过剩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他不再自称“小爷”,大部分时间只是靠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或者盯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臂发呆。即使方慧带来他最喜欢的、能量高的流食,他也只是机械地吃几口便放下。四千偶尔试图跟他开个玩笑,换来的也只是他牵动嘴角的一个极其勉强的、甚至有些扭曲的回应,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陆九川和四千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们知道白雪的死对曾坤打击巨大,而这次再次面对马子龙,复仇无望反而被轻易制伏,像一记重锤,可能彻底敲碎了他心中某种支撑。方慧私底下也悄悄告诉陆九川,曾坤的表现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和重度抑郁的倾向,需要特别关注和心理疏导,否则后果可能很严重。
接下来的几天,便是枯燥而又必要的住院治疗。输液、清创、换药、物理治疗……日子在消毒水的气味和身体的疼痛中缓慢流逝。
方慧成了他们最坚实的依靠。她不仅以专业的态度协调着他们的治疗,更在生活中无微不至。她知道四千注重形象,即使现在没了眉毛,会特意找来柔软舒适的病号服,还会在他换药时,用轻松的语气调侃两句,试图缓解他的尴尬和沮丧。她对陆小竹则像姐姐一样关怀,安抚她因为伤口愈合而产生的瘙痒和不安。对于昏迷的爆破专家,她更是每天多次查看监护数据,与主治医生反复讨论治疗方案。
而对陆九川,她的照顾则带着一种更为复杂的、超越普通医患的关系。她会亲自给他换药,动作轻柔到极致,生怕弄疼他半分。在他因为肩膀剧痛而夜里无法入睡时,她会静静地坐在他床边,握着他未受伤的手,什么也不说,只是陪伴。
有时,她会带来一些外面买的、不那么油腻却营养丰富的汤水,逼着他喝下去。两人之间的交流往往不需要太多语言,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那种暧昧而默契的气场,连偶尔来串门的四千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然后识趣地摸摸鼻子退出去。
然而,在这看似逐渐步入正轨的疗养生活中,隐忧始终存在。曾坤日益消沉的精神状态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马子龙将他们精准送到方慧这里的真正目的,依旧迷雾重重。
还有那潜伏在血液中、如同定时炸弹般的未知毒素……这些都提醒着他们,地宫深处的冒险虽然结束,但现实中的危机与谜团,才刚刚拉开序幕。他们此刻的安宁,或许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而珍贵的间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