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知死去多久、散发着阵阵腐臭气味的动物尸体,他吃过;树上那些从未见过、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野果,他也尝试着咬过;甚至还掘开泥土,寻找躲藏在里面的昆虫来填饱肚子。
这片黑暗仿佛是一个有生命的恶魔,无时无刻不在对徐渡月进行着残忍的折磨。
它不仅让徐渡月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还试图从精神上彻底击垮他。
在寂静得让人害怕的黑暗中,徐渡月的耳边常常会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那是令人绝望的幻听。
这些幻听就像一个个邪恶的幽灵,不断地蛊惑着他,让他找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放弃挣扎,结束自己这痛苦不堪的生命。
但徐渡月并没有被这些痛苦和绝望打倒。
他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毅力,把所有的艰难困苦都默默地咽进了肚子里。
在这片黑暗荒野中,他孤独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长时间。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寂感,足以把任何一个正常人逼到崩溃的边缘。
在这漫长而又孤独的旅途中,没有人与徐渡月说话交流,他已经渐渐忘记了与人交谈时的那种感觉,甚至连张嘴说话时口腔和舌头的那种熟悉动作,都变得陌生起来。
不过,俗话说得好,“祸兮福之所倚”。
这无尽的孤寂虽然让徐渡月痛苦万分,但在不知不觉中,却也锻炼了他的意志力。
在这片黑暗的世界里,他原本那颗浮躁不安的心,就像一块粗糙的石头,被岁月的洪流不断冲刷,逐渐变得平静如水。
他开始静下心来,仔细回忆部落中那些修行出阴神的老人们分享过的宝贵经验。
他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更加纯粹、坚定,不受外界干扰。
他依旧在黑暗中坚定地迈着步伐,此时的黑暗对他来说,不再仅仅是单调、枯燥的折磨。
那些曾经让他几乎崩溃的孤寂时光,如今都化作了滋养他阴神的珍贵养分,帮助他在修行的道路上不断前进,越走越远。
岁月好似悠悠长河,静静流淌,悄无声息。
在某一天,看似平常却又有些特别。
徐渡月原本正常前行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那一刻,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像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气息,在他心底慢慢扩散开来。
徐渡月历经了数不清的漫长岁月,那些日子充满煎熬。
在黑暗中,他不断地磨练自己,最终成功将自身念头修炼成了阴神。
阴神修成的瞬间,即便徐渡月闭着双眼,却也能清楚地感知到,以自己为中心,方圆数百米内各个方向的景象。
这是他人生头一回,如此真切、清晰地看清这片苍茫大地的真实面貌!
举目四望,这片辽阔无边的大地上,形状奇特的草木在各个角落肆意生长。
在他周围,十几只模样怪异的野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它们的眼神里,满是贪婪,同时还夹杂着难以隐藏的紧张与恐惧。
徐渡月紧闭双眼,可仿佛另外有一双眼睛,能精准捕捉到这些野兽脸上复杂的神情。
然而,这些都无法抑制他内心如波涛般翻涌的激动。
他终于看清了这片苍茫大地的景象,哪怕眼中所见只有单调的黑白两色。
但和之前只能看清周围三五米的狭窄视野相比,此刻的他,就像长久被困在牢笼里的鸟儿,终于挣脱禁锢,在广阔天空中自由翱翔,那种畅快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
阴神修成后,徐渡月彻底告别了过去在黑暗中摸索、如同“睁眼瞎”的状态。
他满心欢喜,在这片苍茫大地上,时而悠闲地漫步,时而尽情地奔跑!
多年积压在他心头的阴霾,如同被阳光驱散的雾气,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或许是因为阴神修成,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一直困扰他许久的肉身枷锁,此刻也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徐渡月没有丝毫犹豫,按照人族部落里代代相传的方法,开始全力冲击自己体内的肉身枷锁。
在这个过程中,他终于看清了自己身体内部的状况,也明白了之前为什么一直找不到肉身枷锁所在的位置。
原来,他的身体和普通的人族相比,更加完美!
徐渡月想起部落里的老人们说过,一般生灵体内的肉身枷锁,就像细细的锁链。
借助古老的修行秘法持续冲击,比较容易将其打破。
但在这片苍茫大地上,有一些天赋出众的生灵,他们生来身体就完美无缺,相应地,他们体内的肉身枷锁也更加坚固。
这两者的差距,就好比脆弱的纸锁和坚固的铁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普通的修行方法用来磨断纸锁链还算轻松,可要磨断铁锁链,耗费的精力恐怕是前者的百万倍,甚至千万倍。
“我,是个人族!”徐渡月在心里大声喊道。
“我自始至终都是人族的一员!”
“爷爷,您知道吗?我是人族,我真的是人族啊!”
“哪怕我天生和别人不一样,但我永远都是人族的一份子!”
发现自己身体的特殊之处后,徐渡月仰起头,对着天空放声大喊,激动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这些年,他独自一人在荒野中艰难前行,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大雁,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甚至连自己属于什么种族都不清楚。
但此时此刻,他就像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可以扎根的地方,内心有了坚实的依靠。
那些曾经困扰他多年的迷茫和纠结,在这一刻,如同轻烟一般,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是出于本能,徐渡月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部族,回到爷爷身边,第一时间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
他也确实马上行动了起来。
可是……
徐渡月有些尴尬地意识到,自己在这黑暗的荒野中漂泊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早就迷失了回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