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生,我们怀疑凶手可能在使用某种基于基因技术的心理暗示,或者……”陈默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你最近是否察觉到任何异常?比如,记忆空白,或者无法解释的痕迹?”
周绾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她成了嫌疑犯?还是……母本?她想起监控中那个正在书写她名字的幽灵笔,想起值班表上正在渗出的“周绾”二字。那张表,不仅仅是一张排班表,它是一个筛选机制,一个……契约?签名者,将沦为某种系统的傀儡?而空白,是引诱飞蛾扑火的烛火,也是启动容器的密钥?
她没有对陈默说出全部,只提到了值班表的异样和姐姐的钢笔。陈默沉默片刻,透露了一个信息:张超教授近年来主导的“意识映射与人格保存”项目,其理论基础就涉及量子态和执念能量化,并且项目获得了巨额资金,与一家新兴的、以“凶宅盲盒”起家的科技娱乐公司往来密切。
线索开始交织。周绾利用夜班便利,开始更深入地调查停尸柜和医院废弃档案库。在一次躲避夜间巡查的慌乱中,她躲进了一个堆放废弃医疗器材的储藏室。黑暗中,她手中的量子钢笔再次发出微光,笔尖对准了一个布满灰尘的旧式生物样本冷藏箱。鬼使神差地,她用笔尖触碰了箱子的电子锁。锁屏亮起,显示需要权限验证。钢笔的嗡鸣加剧,笔尖渗出蓝色液体,在锁屏上划过,复杂的数据流如活物般侵入系统,锁“咔哒”一声开了。
冷藏箱里没有生物样本,只有一叠叠打印出来的学术论文手稿和数据图表,署名正是张超。在这些资料中,她发现了一个被反复提及的编号:L007系列实验记录。记录显示,该系列旨在克隆并稳定特定高智商个体的“量子态意识”,但屡屡失败,主体意识会快速崩解,唯有一个编号L007.5的克隆体,虽然存在严重缺陷,却表现出奇特的稳定性,被标记为“待观察的异常载体”。记录终止于五年前,正是林夜失踪和周晴消失的时间点。周绾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有一张模糊的细胞结构图,旁边的注释让她如坠冰窟:“供体来源:周晴。异常载体L007.5,疑似携带隐性反制代码,需警惕。”
L007.5……是她?她是姐姐的克隆体?一个残次品?一个……载体?那姐姐呢?真正的周晴在哪里?所谓的“反制代码”又是什么?她抚摸着锁骨下的芯片,想起钢笔与芯片的共振,想起那由数据构成的量子玫瑰图腾。难道这支笔,是钥匙?而芯片,是锁?或者……是炸弹?
就在这时,储藏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身影站在门口,逆着光,轮廓熟悉。是陈默,但他的眼神空洞,动作有些僵硬。“周医生,”他开口,声音却带着一种电子合成的滞涩感,“教授想见你。你的‘调试’时间到了。”
周绾心脏狂跳,她握紧了手中的钢笔。陈默被控制了?是张超教授?她慢慢后退,眼角瞥见陈默垂下的手中,捏着一个刚刚拆封的、印着狰狞鬼屋图案的盲盒,盒子里空无一物,但盒壁上,似乎有暗红色的字迹正在缓缓浮现。
“你不是陈默。”周绾的声音因恐惧而沙哑。
“陈默队长的一部分执念,很有趣,尤其是他对你姐姐那份未说出口的愧疚。”‘陈默’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但现在,他是系统需要的容器之一。而你,L007.5,你是更大的麻烦。你的存在,干扰了‘执念回收站’的平衡。”
“执念回收站?那是什么?”
“一个更高效、更永恒的世界雏形。用强烈的执念喂养系统,克隆并囚禁那些充满能量的意识体,作为运行的燃料和测试单元。林夜是第一个意外成功的长期燃料,也是系统的一个漏洞,他的执念过于强大,不断试图逃离,所以需要‘值班表’来轮换禁锢他的克隆体,但总是失败,导致名字空缺。而你姐姐发现了真相,她想救林夜,却差点毁了整个系统。至于你……”假陈默向前逼近,“你是你姐姐制造的错误备份,一个本该被清除的bUG,却意外活了下来,甚至还可能携带了她留下的……病毒。”
周绾猛地将钢笔尖端刺向自己的锁骨,并非自杀,而是狠狠扎向那个芯片所在的位置!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传来,芯片与钢笔之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振,蓝色的数据光晕从她皮肤下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储藏室。假陈默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剧烈抽搐,像是信号受到干扰的影像。
“我不是错误!”周绾在数据风暴中嘶喊,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与某种庞大的存在连接,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有姐姐在实验室熬夜的背影,有林夜在手术台上最后的目光,有张超教授在密室中调试着由跳动的心脏组成的机械核心,还有无数个模糊的、在黑暗中哀嚎的“林夜”和“周绾”的克隆体……她看到了那个所谓的“执念回收站”,它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盲盒贩卖机构成的网络,每一个盲盒都是一个囚笼,也是一个直播窗口,向特定的“观众”展示着绝望。
她看到了自己——或者说,是无数个克隆体中的某一个,正在一个婚礼主题的盲盒中,穿着染血的婚纱,而新郎,竟然是意识被剥离后植入其中的陈默的某个碎片。婚礼现场华丽而虚假,宾客都是面无表情的克隆人。而在场景之外,张超教授正通过屏幕观察着,准备启动某个“清除程序”。
“你们用我填补姐姐的空白,用克隆体填补我的执念——”周绾感到自己的力量在增长,那是源于自身被否定、被利用、被囚禁的滔天愤怒,是与无数被困克隆体产生的量子共鸣,“却不知我们本是同一块碎镜!每一片碎片,都能映出你们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