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残魂消散,镇渊令入手,广场上的死寂与压抑似乎都减弱了几分。陈文生与洛清音各自服下丹药,盘膝调息,恢复着消耗巨大的灵力与心神。刚才那一场大战,尤其是最后紫玄合璧的一击,对两人而言都负担不轻。
鬼老头则在一旁检查着“幽冥渡”,好在船体坚固,只是被能量余波震得有些狼狈,并无大碍。孙福惊魂甫定,此刻正一脸谄媚地给陈文生和洛清音扇着风,虽然此地阴冷,并无热感,但这番姿态却也让人啼笑皆非。
“陈爷,洛仙子,你们可真是太厉害了!那黑炭头将军,比外面那条大泥鳅还凶,居然被你们三下五除二就给收拾了!”孙福唾沫横飞,极尽吹捧之能事。
陈文生睁开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若非运气好,此刻我们都已是那将军斧下亡魂了。”他并非谦虚,那将军凶魂的实力确实强横,若非卦象指引,加上紫炎与玄音之力恰好能融合克制其甲胄,胜负尚在两可之间。
洛清音也调息完毕,她清眸望向那块镇渊令,若有所思:“此令既然是那将军所留,或许对我们进入神庙有所帮助。”
陈文生点头表示赞同。他将镇渊令取出,尝试着注入一丝紫炎真气。令牌微微一颤,其上那些古老的符文亮起微弱的光芒,一股奇异的波动自令牌中散发而出,与这片镇渊城的残余禁制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似乎……此地的排斥之力减弱了一些。”陈文生感觉到,之前笼罩在周围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似乎随着镇渊令的激活而消散了不少。
“事不宜迟,我们去神庙看看。”陈文生起身,目光坚定。
四人稍作整理,便朝着广场尽头那座古老的神庙走去。有了镇渊令的庇护,一路上倒也平静,并未再遇到类似幽魂武士的阻碍。
越是靠近神庙,空气中那股苍凉、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便越是浓郁。神庙的建筑风格与广场上的其他建筑截然不同,更加宏伟、庄严,墙壁之上雕刻着无数繁复而奇诡的图案,似是某种祭祀的场景,又像是与邪魔搏杀的画面,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
神庙的大门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幽深黑暗的入口,仿佛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声音。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从那黑暗的入口中弥漫而出。
“这里面……好像比外面还要冷……”孙福抱着胳膊,牙齿有些打颤。
陈文生手持镇渊令走在最前方,洛清音紧随其后,鬼老头和孙福则跟在最后。
踏入神庙的瞬间,陈文生便感觉到一股比之前将军凶魂更为强大、更为纯粹的执念威压扑面而来。这股威压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一种弥漫在整个神庙空间内的、无形的精神力场,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们,充满了审视与警惕。
神庙之内,幽暗深邃,仿佛连光线都会被这亘古的死寂吞噬。陈文生手持镇渊令,走在最前方,令牌上散发的微弱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勉强驱散身周数尺的黑暗。洛清音紧随其后,九霄天音琴已抱在怀中,指尖轻按琴弦,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鬼老头和孙福则缩在两人身后,前者独眼中闪烁着警惕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后者则纯粹是吓得够呛,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鬼地方……怎么感觉比外面那将军的墓穴还瘆人?”孙福压低了声音,牙齿依旧在打颤,他感觉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们,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恶意。
陈文生没有作声,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踏入神庙的瞬间,那股比将军凶魂更为强大、更为纯粹的执念威压便如潮水般涌来。这股威压并非刻意针对,更像是一种弥漫在整个空间内的精神力场,带着审视与警惕,让他的神魂都感到微微的刺痛。紫炎龟甲在识海中微微震颤,散发出温和的紫光,护住了他的心神。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鬼老头,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他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甬道尽头一处偏僻的角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那……那里……”
陈文生与洛清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在那个角落里,散落着一堆早已腐朽不堪的骸骨,看骨骼形状,应是人类无疑。骸骨旁边,斜插着一盏造型古朴、锈迹斑斑的青铜古灯。那古灯约莫巴掌大小,灯盏之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早已干涸凝固的灯油痕迹。
“魂……魂引灯……是……是它!”鬼老头声音颤抖,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盏青铜古灯从尘埃中捧起。他枯槁的手指颤抖地摩挲着冰冷的灯身,浑浊的独眼中,竟控制不住地滚落两行老泪。
“这就是你儿子当年携带的魂引灯?”陈文生走近,轻声问道。
鬼老头哽咽着点头,声音嘶哑:“没错……这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我儿当年……就是带着它……进了这无妄死海……说要寻找机缘,光耀门楣……谁曾想……竟是再也没有回来……”他抱着那盏冰冷的魂引灯,仿佛在抚摸着自己失散了数十年的孩子,老迈的身躯因激动与悲痛而剧烈颤抖。
陈文生与洛清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同情与唏嘘。这鬼老头疯疯癫癫,执着于寻找儿子的魂引灯,没想到竟真的在这凶险莫测的镇渊城神庙中找到了。只是,灯找到了,人却早已化为枯骨。
孙福在一旁看着,也不禁有些感伤,他想起了自己远在家乡的妻儿,若是自己也死在这鬼地方,他们又该如何?
就在鬼老头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悲喜之中时,那盏被他捧在手中的魂引灯,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颤。紧接着,灯盏之中,那早已干涸的灯芯之上,竟凭空“噗”的一声,燃起了一豆米粒大小的、幽绿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