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医生因为个子高挑居全院之首、被大家戏称“珠穆朗玛峰先生”、简称“珠峰先生”。
几乎在所有的外科进修和实习医生眼中,他是一个有点个性聪明少言、相貌端正为人清高的人。
虽然只是中专学历的医士、倒经常是手执医书独居一隅、从来不像有些年轻医师那样开一些庸俗的玩笑、闲聊一些无聊的废话、也从来不和女护士女进修医生粘粘糊糊。
最近却被风传,他沦陷在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恋爱”之中。
本院化验室有一位干部子女赖小盈,父母亲都是老干部、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从部队医院退伍回来的。
她特别娇气又特别爱打扮、用大家的话来说“花枝招展兼矫揉造作”。
走起路来一扭一扭、说起话来嗲声嗲气、似乎想表现出她的几分与众不同。
在这个年代,以这样一种方式表现自己性感的女孩子,那是少之又少、自然就成为了医院里面的一朵奇葩。
反倒是引起了外科那一帮未婚的男医生极度的鄙夷,甚至当这位小赖从身边走过之后,就会有人在她的身后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吐口水、仿佛她有多脏似的。
据说她还是一个“恋爱专家”,目标就是紧盯“上海人”,可以同时撒网吊住4、5个男青年、其中不乏对她紧追不舍神魂颠倒者。
就是这样的一位女孩子,却疯狂的开展了对年轻帅气费医生的追求。
每天下班回到宿舍以后,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之间交往的有关新闻,就会成为医院职工、包括这些进修的女医生护士饭后茶余的一个话题王。
忆江南几乎天天会听到那些进修的女医生,有意无意地提到这位年轻的费医生和小赖,不由也有几分好奇:“也可能那位小赖只是因为‘爱情’、为了‘异性相吸’表面的言行上有些出格吧?
毕竟是革命干部家庭出身、自己还当过兵,也许不会有一些实质上的‘放荡’吧?”
到了外科实习,看到这位‘珠峰先生’,才知道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曾经多次打过照面,只是从来没有过对话而已。
刚到内科实习的时候,忆江南执行带教谢老师的医嘱,为一个病人联系‘肝脏扫描’的同位素检查。
就在门诊大厅的走廊里,忆江南身着白大褂却仍能显露出是一个窈窕女性,她一手拿着同位素扫描的检查单、身姿挺拔步履匆匆仿佛走路带风。
迎面过来的是一位文质彬彬瘦高个子、脚上却是穿着一双拖鞋的男医生,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都觉得对方的与众不同、曾经很匆忙地一个对视。
等到忆江南询问找到同位素室,推门进去才发现、刚才曾经打过照面的那位男医生居然也坐在室内,两人又一次互相注目,仍是一言未发。
第二次是医院发电影票《欢天喜地》,两人的座位就挨着坐的,都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两人未讲一句话。
电影结束,银幕上打出演职员工人员名单表的时候,费医生就站起来先走了,忆江南顿时感觉来自旁边那个大高个子的压力消失了。
第三次,在医院的食堂,吃过饭以后,大家都在食堂门口的水池子处排队洗碗。
就这么凑巧,这位年纪很轻个子特别高,被大家戏称为“珠峰先生”的人在前、忆江南就排在他的身后。
他在前面的水龙头那里、不急不慌自顾自地慢慢洗碗;忆江南就站在他身后一声不响很有耐心地等待;一直等到他自己都实在拖不下去了、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忆江南、再转身走开。
这一次,忆江南觉得他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扭头旁视与他连个眼神都不曾对过。
从那以后,经常会在食堂门口、排队打饭窗口处附近或者在路上相遇时,会碰上那位“珠穆朗玛峰先生”的目光。
那里面透露着或是好奇或是审视的意味,忆江南则以不变应万变,总是低头看地面或者与同行者侧脸说话,避开这道目光。
进入外科实习的第一天上午,早上的交班晨会上,几乎所有的男医生的目光都投向了新来实习的忆江南。
因为曾被大家暗传,这是今年在进修实习的女医生当中,最为夺目的一位未婚女性。
看上去她非常年轻有气质的样子,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忆江南的反应与别的女性都一样,只能是低头垂目或者躲在旁人的身后,能挡住眼睛避开被那么多异性关注就行。
幸亏,分配带教忆江南的进修老师姓钟,再加上与本小组的两位进修医生都是已经结过婚的男士。
忆江南顿时感觉到了、再也没有来自异性窥探的压迫感;立即轻松自然起来,这才露出了原本活泼自在的性格。
外科上班的第一天傍晚,222病房2床的骨折病人家属,找到忆江南反映病人有“情况”。
忆江南检查过病人考虑有“过敏”的反应;带教钟老师因为下夜班回家睡觉,只能找值班医生汇报。
推开二组医生办公室的那扇紧闭着的门,正巧就是这位“珠峰先生”值班,他抬起来了镜片后面探询的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实习医生。
“费老师,2床一位78岁、左下肢骨折多日、准备做截肢的老太太,突然出现寒颤发热哮喘伴随心律不齐等症状......下午没有挂点滴、不像输液反应;从早到现在,除了常规用药未进食其它东西......目前血压正常、肺部无啰音、就是冷得发抖、抖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哮喘或者过敏症状?”
忆江南赶紧汇报她已经掌握的一些病情。
“她原来有无哮喘,心率怎么样?”费医生站起来就往病室里走,他个子高步子大,一边走一边问。
“我今天才来、病情不熟悉、但是病历上没有上述记录”。忆江南一边回答一边加急步履尽量跟上。
费医生看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放慢了步伐:“哦,你带了听诊器吗?借我用一下”,这个实习医生能够把病人的基本病情和病史说清楚,看得出来,基本功还行。
忆江南只是听说过,这位老师在带教实习医生的时候沉默寡言,还真没想到他会如此提问,好在事先看过病历,检查过病人,还不至于被问倒。
她赶紧取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递交给费老师已经伸出来的手上。
看过了病人,回到医生办公室,忆江南请示:“费老师,用非那根、氨茶碱吗?”
“对......非那根是25毫克的剂量吗?”费老师问了一句,这是同意忆江南对病情的判断和用药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