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皎洁,透过窗子将光芒洒在众花之上,精心照料,百花摇曳,看上去就是一个无比正常的花房,没有一丝违和感。
夜风静静地吹,花架上的昙花发出淡淡的幽香。
白风转身,大手从昙花的花苞上,摸到了一旁的雕木花架。
一双漆黑如墨的深潭之中,眼神深邃,他仔细观察着,发现这些花架错落有致,分布的位置也极其巧妙。
有点像他们苗疆的图腾样式。
他顺着这点线索,找到了其中一处花架前,转动上面的一盆铃兰花。
咔嚓咔嚓的……
石墙略微沉重挪动的声音。
暗室被打开了,墙壁上一个幽暗的洞口出现。
毒蝎子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而白风停在原地,陡然生出了一丝胆怯,他此刻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他想要知道太后是不是他的阿母,即将得知真相的时候,他又害怕真相会是残忍的。
毒蝎子见他一动不动,钻进黑暗的身影,兜了个弯,又走了出来。
白风握紧双拳,压下心中没来由的胆怯,对自己的反应感到烦躁,迈步走了进去。
行至三米的拐角,面前出现了一丝油火的灯光,里面暗藏一方天地。
这里不像外面花房那般温馨,反而透着一股冷然肃穆的冰冷感,坚硬的大理石墙面。
白风走了进去,才恍然发现暗室的空间很大,里头培养着无数珍稀的蛊虫,比外面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是棒极了。
毒蝎子很兴奋,好几次都想冲进去大快朵颐。
“回来。”
白风轻声道,示意毒蝎子,回到瓶子中。
暗室中,最吸引他目光的不是那样珍稀的蛊虫。而是黑色檀木桌上,一座有他半臂高的石像。
眼眶微微发红,白风缓步走到石像面前。
苗疆的历代圣子圣女,都为其雕刻了石像,在石林中供奉着,陪伴在神女左右。
所以白风才得以知道,他阿母的样貌,那个将他们生下来后,将他们狠心抛弃的女人,那个他们……
从来没有见过一次面的女人。
从来没有喊过一次阿母的女人。
苗疆的圣子圣女,都有他们独特的身份象征,是出自同一块玉石,人工雕刻打磨而成,每一任的圣子圣女的玉石都不一样。
他和忆寒姑娘的是手链。
修长的手指,摸着石像前摆放着的玉石戒指。
戒指很素雅,远远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毫不起眼。
上面没有什么华丽的样式,在原本玉石上,雕刻了一圈细碎的图纹,简简单单的。
丢到大街上,也没有人去捡。
但若仔细一看,就能看出上面纹路的特别,上面雕刻了苗疆远古的一些符文。
中间有一朵艳丽的乌倪香,作为衔接和点睛。
白皙如玉的手将戒指拿了起来端详,看清上面熟悉的符文后,指尖微颤。
白风眼中最后一丝怀疑的消散,变得迷茫和不解,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太后当真是他们的阿母!
那陛下就是他们同母异父的阿弟。
她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宫中,将他和忆寒彻底遗忘了一般。
白风心中有无数个疑问,纷杂的心绪搅乱成一团团麻线,无法理清。
手指摩挲着戒指,感受上面雕刻出来的纹路,缓缓将戒指放下。
真相会是如他所想的那般,阿母为了宫中的荣华富贵,抛弃了他们,将他们遗忘吗?
白风如墨的眸子,淡出一抹沉痛。
……
沈听雨将辛鸿影带回了观星阁中。
这里有一个,也许只有她一人所知的空间。
她在观星阁中,寻找藏匿英文日记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观星阁中,那个一个十几米高的观星台上,有一个很隐秘的殿宇,本是为夜观星象,方便歇息而建的一处房间。
这个观星台,除了国师,日常还有一个打扫的宫人,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进去了,鲜为人知,十分适合藏人。
最重要的是。
沈听雨必须回来一趟,将为了将大雀儿的尸体,好好安葬。
黑猫此时不在她的身边,给了它一件白风用过的衣裳,被她派出出去寻找白风了,免得打扰到了大雀儿。
观星阁本就稀少的宫人,在她出事之后。
太后明晃晃的厌恶中,树倒猢狲散,宫人都跑光了,给自己找新退路。
观星阁依旧保留着,太后闯入之后的样子,一片狼藉。
光洁的地面之上,唯一一处的血迹,暗红色的鲜血早已干涸。
一片血红之中,惨白的月光盖在大雀儿的身上,虚妄的月纱像是给它蒙上一层盖过脑袋的白布。
昨日鲜活的大雀儿,如今却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却再也感受不到上面的温暖和柔软。
心痛如刀绞,沈听雨张大嘴巴,内心无声的呐喊和哀鸣。
沈听雨自欺欺人地想,这个曾经温暖过她的小麻雀,乘着美好的月色,走进了另一个美好的世界。
一滴如露水般的眼泪,好似从她布偶黑线的里流出。
“这是眼泪吗?”
沈听雨一愣,抬起小手去擦,可却什么都没有,只是她的一点错觉。
冷月的浮云翻滚,她心中的恨意也在翻滚。
她依旧释然不了它的死亡。
当时大雀儿明明就不是契约状态,她宁愿它没有她们之间的回忆,也不想看着它为了保护自己而亡。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恨意在她的身上席卷,沈听雨喃喃自语,兀自发誓。
“我一定要杀了她!”
一旁的辛鸿影眼眸微动,沈听雨带着湿湿漉漉沙哑的哭腔,不断蔓延的悲伤,像是一柄柄刀子,一下一下的剜着他的心脏。
尤其是那滴,像是没有存在过的眼泪。
他高大的身影蹲下,湿红的眼尾,想要抱一抱她。
却只能双手珍视地将她捧在手心,无措地安慰她,嗓音低沉醇厚道。
“别哭。”
她一哭,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缺了一角似的,闷闷的。
他真的好想抱一抱她,可却不能,手脚无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