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摸到别山君吕涛十年前送他的密信突然便记起来了,十年前,他出使封国三个月,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段轻松惬意的美好时光,他还有幸迎娶了吕氏宗族之女吕阳,这么多年,他与吕阳琴瑟和鸣,吕阳为他产两子一女,这是他自认为做出的最正确的一件人生大事。
他记得当时拜别别山君时,别山君欲言又止,最后让亲卫追到门外送给他一封密信,信背面写着:遇危及生命时再开启。
扶苏便急迫的从怀中内衬中掏出那封已经泛黄的皱皱巴巴的信。
他看着信封上面的几个字,他突然明白,别山君早料到这一天,早知道大秦长公子会被赐死。
可他有什么办法解救自己吗?
扶苏几乎是颤抖着撕开封口,他颤抖着打开折叠的信,只见上面写了一小段话:
如有赐汝自尽诏书时,始皇帝已经驾崩,此乃争权夺利的假诏,汝见信一可提兵杀回咸阳继承帝位,二可逃入封国避难,三可说服诸将军携大军攻入西域自立。西域葱岭以西乃封国疆域,长公子可寻求补给资助,公子如果能用心经营西域,一可替华夏占据生息之地,二可震慑雪山象雄封国及诸夷,三可护卫华夏西疆传播华夏文明,打通东西方贸易通道。
扶苏颤巍巍看完信后满脸怒气的看着传诏内侍,内侍还在不停催促扶苏公子尽快上路,不要让我等奴才为难,公子若不能体面,恐引起西境三十万大军兵戎相见,到时,公子就不是自裁谢罪,而是祸及家人。
长公子扶苏忍着怒气把信递给大将军蒙恬,并且耳语道:“此信乃某十年前出使封国拜别时别山君所赠,大将军请看信封背面警语。”
大将军蒙恬先看了看这泛黄信封背面“遇危及生命时再开启”九个小字警语,他再急急看起信纸内寥寥数语。
看完,大将军蒙恬怒呵:“给我绑了这几个妖人严刑拷打,若不从实招来,千刀万剐喂狗。”
刚刚还在趾高气扬的几个内侍宦官,被早就义愤填膺的大将军亲卫绑了开始拷打,军中糙汉子打起人来那是真的没轻没重,可几个内侍咬死只道这是中车府令赵高大人让他们来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直到三人被打的奄奄一息也咬死说这是陛下令中车府令录的诏书,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这些外围宦官是真的不知道始皇帝陛下是否健在。
帐篷中只剩下长公子扶苏和大将军蒙恬,俩人都被诏书赐予自裁谢罪,俩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历史上,蒙恬一直劝长公子扶苏不要自裁,不要自裁,他自己一直不愿意奉自裁诏书,直到被秦二世胡亥下令抓捕,最后死在阳周县大牢之内。
所以,一代名将蒙恬一万个不愿意自裁,现在有了活路,他提议直接带兵杀回咸阳为长公子争夺帝位。
扶苏摇摇头道:“别山君说了,这是父皇子嗣争权夺利的假诏,大秦本来就风雨飘渺,如果再生兄弟相争内斗,六国余孽必定乘机叛乱,天下百姓将再一次陷入战乱。”
蒙恬问:“那长公子选哪一策?”
扶苏沉吟良久道:“大将军,扶苏虽迂腐愚蠢,但不会选择贪生怕死逃跑之策,扶苏恳请大将军能借我兵马一万,某欲入西域,别山君说的对,大秦兵锋若至西域,一可打通东西方商贸,二可为华夏子民占据生息之地,三可震慑西夷传播华夏文明。”
“可这条路千难万险,如果西征,将没有任何补给,很可能全军覆没有去无回。”
长公子扶苏昂首挺胸道:“孟子说:虽千万人吾往矣!别山君曾言:所谓千秋霸业万古流芳,在为华夏民族开拓生存空间面前一文不值,这个世界,总需要一群有理想有信仰的人,扶苏不才,愿死在为华夏开疆拓土之途。”
大将军蒙恬深深一拜,然后对着门外亲卫道:“派快马持本将令箭召左右将军,击鼓,召中军诸将军紧急军议。”
北境三十万大军驻扎在九原郡方圆百里,左右两军主将各领十万大军,现在左将军李由已经聚将闭门,只能看看右将军第三五愿不愿意听大将军军令了。
所以,擂鼓聚将只能召集中军十万将士,好在中军都是蒙家的老部曲,蒙家本乃齐人,祖上蒙骜于秦昭襄王时入秦,蒙家乃世代武将之家,其父蒙武曾追随王翦灭楚,可以说,蒙家为大秦一扫六合世代奋战。
三通军鼓毕,中军裨将以上将领皆至,蒙恬看了看诸将道:“某知道,你们中有人已经被人游说,有人已经准备转换门庭,某不怪你们,蒙家与诸将军曾乃手足袍泽征战沙场,有道言:善始至终善终者寡,但某还是希望与诸君善始善终。”
监军扶苏起身哽咽道:“始皇帝陛下驾崩了,始皇帝未曾立太子,国都咸阳有子嗣欲争帝位,有人侥诏欲让某和大将军自裁。”
蒙恬继续道:“长公子不欲骨肉相残,长公子不忍天下百姓再一次陷入战乱,长公子决定,入西域自立,诸位将军,有愿意追随某和长公子入西域自立者回营准备,不愿意追随者,大家好聚好散,某保证不会为难,但是……”
蒙恬环视愕然的诸将军道:“此去西域路途遥远,某需要粮食,箭矢,盔甲,刀剑,大车,驮马牲口,以及你们的战马,所有的战马。”
扶苏对着诸将深深一揖道:“扶苏感谢诸位将军襄助,扶苏更感谢诸位将军追随,扶苏在此立誓,如果能在西域立足,扶苏必与诸位将军共生死,”
蒙恬继续道:“愿意追随的,回营后立马收拾粮草辎重,不愿意追随的,请看在曾经是袍泽份上,请大家把大军急需之物贡献出来,请愿意追随的立马写信通知家属南下别山封国等待团聚,不愿意追随的请替长公子告诉欲置他于死地的公子,长公子西去万里不再是威胁了,请他不要再手足相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