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的每一次剧烈颠簸,都让古越的心跟着揪紧一下。
太疯狂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子弹,反复在他脑海里弹射。
单枪匹马,潜入卡巴的老巢,在数百名精锐佣兵的环伺下,拧下卡巴的脑袋。
这不是任务,这是神话!
古越甚至无法想象那个过程。
他只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无法用看待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身边这个浑身血污的青年。
半小时后,车辆冲破林间的薄雾。
一栋戒备森严的基地出现在视野尽头。
这里是孟哈将军最隐秘的指挥所。
“吱嘎”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越野车不等停稳,古越已经推门跳下。
他没有按照惯例将陈数交给外围的医疗兵。
而是亲自将陈数从副驾上抱下来,快步交给闻讯赶来的卫兵。
“立刻送去S级医疗室!用最高权限!找最好的医生!”
卫兵们愣住了。
S级医疗室,那是只有将军本人和几位核心人物才能启用的地方。
但看着古越那双布满血丝、仿佛要吃人的眼睛,没人敢多问一句。
他们立刻抬着陈数,飞奔向别墅内部的医疗中心。
古越没有跟去。
他转身从车后座拎起那个沉重的背包,大步流星地冲向别墅主楼。
他无视了门口卫兵的阻拦,也无视了通讯官“将军正在开会”的提醒。
“砰!”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他一把推开。
巨大的声响,让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孟哈将军正站在沙盘前,指点江山。
他被打断,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
当他看清是古越时,怒火已经涌到嘴边。
“古越!你放肆!”
可呵斥的话刚出口,孟哈就愣住了。
他看见了古越的脸。
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气氛,瞬间压倒了将军的怒火。
出大事了。
这是孟哈的第一反应。
古越没有解释,也没有敬礼。
他提着那个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背包,一步步走到孟哈面前。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将背包重重地放在了沙盘上。
“将军。”
古越只说了两个字,然后伸出手,缓缓拉开了背包的拉链。
没有惊天动地的报告,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
孟哈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目光随着那拉链的移动,投向了背包的开口。
当开口被完全拉开,里面的东西彻底暴露在灯光下时。
孟哈那张常年被硝烟磨砺得古井无波的脸,表情在刹那间凝固。
他瞳孔猛地缩成一个针尖,那是一颗人头。
一颗他做梦都想砍下来的人头。
卡巴!
短暂的死寂之后,孟哈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呼吸变得粗重。
他那凝固的表情,瞬间被一种巨大的狂喜所冲垮!
“哈哈……哈哈哈哈!”
孟哈仰天大笑,震得整个办公室嗡嗡作响。
他身边的将领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孟哈一把推开身边的所有人,双手捧起那颗头颅。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然后猛地将目光转向古越,眼神灼热得吓人。
“他呢?”
“已经送去S级医疗室。”古越的声音依旧嘶哑。
“不够!”
孟哈咆哮道,将卡巴的头颅随手扔回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传我命令!动用基地所有最好的医疗资源!所有专家,立刻去医疗室会诊!不惜一切代价,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还有你,古越!”
孟哈将军一把抓住古越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从现在起,你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他醒来后,无论他要什么,金钱、女人、权力!只要我给得起,全都满足他!”
“我严重低估了他!”
孟哈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不只是一个财神爷,更是一个锋利的刀!!”
S级医疗室。
冰冷的金属担架床硌得陈数后背生疼。
四周是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他闭着眼,但透视异能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白大褂们像一群受惊的工蜂,围着他团团乱转。
越来越多的人从外面涌进来。
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颇有地位的老医生正对着通讯器低吼。
“什么?把休假的心脏科专家也叫回来?还有脑神经科的维克多博士?将军的命令?”
“立刻准备全身深度扫描!所有数据我都要!快!”
陈数心里咯噔一下。
他可以伪装虚弱,可以伪装昏迷,但他伪装不了自己的身体数据。
他是一个武人。
虽然只是二段,但经过《天辰诀》淬炼的身体。
其骨骼密度、肌肉强度、乃至神经反应速度,都远超常人。
一旦被那些精密的仪器扫过,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根本无所遁形。
一个隐藏实力的武人,潜伏在军阀大本营,还干掉了将军的死对头。
这剧本怎么看,都不像是财神爷,更像是顶级刺客。
孟哈的狂喜,会瞬间转为滔天杀意。
到那时,别说换取修炼资源了,他会连骨头渣都不剩。
不能再装下去了。
必须在他们把自己推上那台一看就很高科技的扫描仪之前醒过来!
怎么醒?
不能太突兀,那叫诈尸。
得有个过程,一个符合“普通人”在经历巨大惊吓和体力透支后,悠悠转醒的过程。
陈数的眼皮开始极轻微地颤动,频率很慢,像是挣扎在噩梦边缘。
“医生!快看!他有反应了!”一个眼尖的小护士最先发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数脸上。
“唔……”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陈数喉咙里挤出,干涩、沙哑,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
他的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嘴唇翕动,却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陈先生?陈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为首的老医生立刻俯下身,用一支小手电照了照他的瞳孔。
灯光刺眼。
陈数“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瞳孔涣散,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水……”
他用尽全力,才吐出这一个字。
“快!给他水!”
护士立刻用棉签蘸了水,小心翼翼地湿润着他干裂的嘴唇。
陈数大口喘息着,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他撑起半边身子,惊恐地环顾四周,眼神扫过那些白大褂和冰冷的仪器,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缩去。
“别碰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拒绝,充满了戒备和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老医生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安抚道:“陈先生,别怕,这里是医疗室,你安全了。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奉将军的命令为您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