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
一处青砖小院,梨木头清早起来,发现又冷了。
他打开水缸的盖子,看到水不多了。
梨木头就拿起木桶,去井水里打水,要把水缸灌满。
梨大也起来了,跟他说:“又冷了不少,一会要叫你姐多穿一件。”
“爹你也多穿一件,别冻着了。”
梨木头一边往水缸倒水一边说。
梨大刚才被冷风一吹,只顾着跺脚抱着手臂了。
这会抬眼,一看。
梨木头这小子还露着两个膀子,衣衫单薄的呼哧呼哧干活,呼出来的气都成白霜了,还穿得这样凉快。
不是风冷的刮脸,还以为是夏日呢。
梨大瞪眼:“你小子光说你老爹我,是皮痒了。”
梨大走过去就揪着梨木头的耳朵:“去穿衣裳!”
梨木头端着水桶:“哎呦爹,我干活呢,我一个大小伙子哪里会冷。倒是爹,你老胳膊老腿的要注意保暖,不然着了凉又说腿疼。”
“冻坏了老了有你受的,比你爹还虚。”
“那不可能,我以前大冬天干活也没穿多厚,不觉得冷嘞。”
“踢你了。”
“就爹你这腿,还踢我?”
“嘿!”
“好好好,我去穿就是了。”
梨木头身高腿长的,几步就进了屋。
梨大看着这混小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过不了好日子!臭小子,净气我了。”
梨软软肚子大得像是吹气的皮球,最近身子沉,就越发嗜睡了。
快到生产的时候了,腿肿了一些,沉得走不动路。
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
脑门都是冷汗,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被叶云初抓了回去。
打断了腿,关在了一个小黑屋子里。
不论她怎么哭求,屋子外的那抹高冷人影儿就是不为所动。
梨软软感觉窒息的时候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被子盖住了鼻子。
她把被子压下去,呼出一口气,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吓死她了。
她是两月前来的边关,已经安定下来了,还分了田和地。
边关还是很缺人的,大部分是举家流放过来的,逃荒过来的,避难过来的。
像梨软软这样自己要过来的也有,大部分是商人。
边关苦寒,天冷得早,如今不过八月底,已经冷得要穿棉袄了。
一般人都想着离开这里,除了本土早就在这里扎根的,不然就是日子过不下去的才来。
要么就是驻扎的军队家属。
但不管是因何来到这里,但来到这里的人都会看到希望,都会好好生活,因着这里有着肥沃宽广的土地,丰富的物资。
梨软软手撑着床,想要起身,但身子重了,行动就不便了。
她喊:“梨白。”
梨白就睡在旁边床上,闻言就睁开眼睛,忙穿了衣服。
见梨软软模样,她还有些好笑。
梨软软也好笑,实在是如今连起床都难,也着实是有些好笑。
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了。
以前身形多灵活啊,上蹿下跳,爬树干活都不在话下。
如今却是乌龟都要爬得比她快些咯。
她瞪梨白:“还笑,快过来扶我。”
梨白的笑意又变得很温和,仿佛跟着梨软软都自带了母性。
笑归笑,过来搀扶梨软软时,还是格外的小心翼翼。
将梨软软搀扶起来,梨白盯着梨软软的肚子,竟然看到肚子动了。
不管看了多少次,每次看,梨白还是会被这小生命惊叹道。
梨软软抬手摸了摸肚子,她摸了摸。
这两个孩子跟着她一路,也是风餐露宿,吃苦了。
想着当初陈娇娇说两个孩子保的艰难,到后来不敢被世子爷发现,做那种事情都小心翼翼。
到如今,一幕幕闪现在梨软软面前,梨软软自己都觉得,能挺到如今,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只是还有最难的一关还没有挺过去呢。
那就是生产。
女人生产都是从鬼门关走一趟,何况她这两个孩子,更是要从鬼门关走两趟。
如何能不怕。
梨软软靠在床上,摸着肚子,才感觉到有些冷了,又拉着被子裹紧了一些,才说:“是不是又冷了一些。”
梨白打开窗户,被冷风一吹,怕凉到梨软软就忙关上了。
回来,在梨软软掌心写字:“又冷了不少,看外面还有白霜。”
顿了顿,又写:“才八月底,就这样冷了,想来九月底,就会下雪了。”
梨软软点头,虽然他们分了地,但是今年并不打算播种。
到底是跟逃荒来的人不一样,他们有家底,可以不用愁这些。
只田地到底是他们这种人心中的执念,田地才是安稳,是普通老百姓的指望。
梨软软让梨白给她拿衣服。
她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梨大已经做好了朝食。
梨大看到她身子,就心惊胆战:“还起来做什么,怪冷的,端到你床上吃就是了。”
梨木头更是小心。
梨木头个愣小子,还真的做过来用手替梨软软托着肚子的举动。
真是傻透了,后面被梨大骂了才老实。
只是每次看到梨软软的肚子,梨木头还是想要伸手替她托着,真是觉得很不容易。
梨大见梨木头又想上前,觉得他毛头小子咋咋呼呼,瞪他:“不准靠近你姐。”
梨软软笑得很是温柔:“我也总要活动活动。”
刚说完话,她就嘶了一声,肚子有些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