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的战斗变得越来越艰难。他不能用热视线大范围清扫，对于已经适应了热视线的变异者们，这种攻击手段已经不奏效了；也不能用全力撞击，因为每一次震动都会让更多变异者被吸引过来。
他像一艘在风暴中航行的船，不断在楼宇间穿梭，用最小的代价击倒靠近的敌人，但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他的战衣已经被撕裂了好几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有一次，三只长着翅膀的变异者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臂和脚踝，将他拖向一栋大楼的外墙。他不得不释放出冲击波震开它们，但这也让方圆百米内的所有变异者都注意到了他的位置。
“感染率70%。”马修报出数据，指挥克拉克作战，“剩余未感染目标集中在城市边缘。”
克拉克看向边缘地带，那里还有零星的虚拟人影在奔跑，他们的程序还在执行“求生”指令，但暗红色的雾霭已经像潮水一样向他们涌去。
他想冲过去保护他们，却被一群从地下钻出的变异者挡住了去路。这些变异者的身体像蚯蚓一样柔软，却能分泌强酸，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大洞。
“别去了，克拉克。”马修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我们需要看到最终结果。”
克拉克咬紧牙关，一拳轰开面前的酸液屏障，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片未被感染的区域被暗红色吞没。那里传来最后一阵混乱的尖叫，然后归于死寂，几秒钟后，新的咆哮声从那个方向响起。
“感染率100%。”
当马修报出这个数字时，整个大都会安静了一瞬。所有的咆哮声似乎都停顿了，然后，以一种诡异的同步节奏重新响起。克拉克悬浮在城市中央，环顾四周。
没有一栋建筑是完好的，浓烟从无数个窗口升起，天空被暗红色的能量雾霭笼罩，原本明朗的蓝色彻底消失了。地面上、楼宇间、天空中，全都是形态各异的毁灭日变异体。他们不再无序地攻击，而是像军队一样，慢慢向克拉克聚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他们的眼睛都燃烧着同样的黄光，那里面没有个体意识，只有纯粹的、针对氪星人的敌意。
蹂躏者缓缓降落在克拉克面前，他的骨爪上还滴落着暗红色的黏液。经过刚才的散播，他体表的共生体装甲似乎变得更加厚重了，骨刺也更长更锋利。
“看到了吗，卡尔·艾尔？”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这就是你的结局。你守护的一切，最终都会变成毁灭你的力量。”
克拉克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无穷无尽的变异者。他能感觉到，这些怪物的能量波动正在同步，仿佛要融合成一个巨大的整体。虚拟环境中的风带着血腥味，吹过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这不是结局。”克拉克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这只是一场演习。”
蹂躏者似乎愣了一下：“演习？”
“克拉克，不要给敌人透露情报。”马修叹了一口气。
“可是不说出来，我心里太难受了。”克拉克顶了一句嘴。
马修正在试图用现实宝石和灵魂宝石重新控制“大都会”里被感染的居民们。
“克拉克，你再撑一会儿，也许这次我们能拿到很不错的东西。”马修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这个一会儿是多会儿啊？！”克拉克一边躲避攻击一边询问。
“十。”
“十分钟？”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搞定。”
暗红色雾霭中突然掀起诡异的波澜。那些原本紧盯克拉克的变异者们，燃烧着黄光的瞳孔骤然一缩，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动了齿轮。
最先调转方向的是三只长翼变异体，它们俯冲的轨迹猛地折转，骨爪直指下方的蹂躏者，尖啸声里敌意陡变。
蹂躏者猛地侧身，骨爪挥出的劲风将一只变异体拍飞，但更多怪物已经涌了过来。
那些像蚯蚓般分泌强酸的变异体不再攻击地面，而是扭曲着身体缠向他的脚踝，强酸腐蚀的不再是水泥，而是他体表的共生体装甲，发出滋滋的白烟。
“怎么回事？！”蹂躏者怒吼着，一拳轰碎冲在最前的变异者——那曾是个消防员，此刻头颅在拳下化作数据流，但躯体的残片仍像有生命般黏向他的手臂。
他能感觉到，这些怪物的攻击逻辑变了，不再是散沙般的本能扑杀，而是带着精准的协同，像训练有素的军队般封锁他的每一处破绽。
克拉克悬浮在半空，看着这反转的战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心惊。
被马修控制的变异者们动作整齐得可怕，有的用骨刃劈砍他的关节，有的用腐蚀性黏液限制他的移动，甚至有几个长出能量核心的变异体，正同步积蓄着暗红色的光流，显然是要发动集火。
蹂躏者的黄瞳里闪过惊疑。
毁灭日病毒的共生体在尖叫，它们能感觉到一种凌驾于基因本能之上的力量，正强行篡改着被感染者的行为逻辑。
这不是氪星科技，也不是地球的任何已知力量，它无形无质，却能像捏橡皮泥般重塑这些怪物的意识。
“是你做的？”他猛地抬头看向克拉克，骨爪上的骨刺因愤怒而震颤，“你藏了后手？这不是真正的大都会……这里是个陷阱！”
他终于想明白了。从克拉克对氪石的异常抗性，到这些变异者突然的倒戈，一切都太刻意了。这里不是他散播病毒的舞台，而是对方为他量身定做的牢笼。
“想跑？”克拉克看穿了他眼底的退意，瞬间挡在他后方的空域。
蹂躏者却突然将骨爪插入地面，暗红色能量猛地炸开，不是攻击，而是制造混乱。
被波及的变异者们动作出现刹那的迟滞，他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庞大的身躯化作黑色流星，撞碎两栋虚拟楼宇的承重墙，朝着空间裂缝的方向狂奔。
他必须回去，把这里的发现告诉军团——这个宇宙的超人，掌握着一种足以克制毁灭日病毒的未知力量。
但刚冲出数百米，前方的街道突然“活”了过来。无数被感染的虚拟市民从废墟里爬出，用身体堆砌成一道蠕动的高墙。
它们的骨骼相互咬合，皮肤融合成坚韧的生物装甲，硬生生堵住了他的去路。侧面的楼宇上，变异者们像壁虎般聚集，骨翼展开连成一片阴影，连空中的逃生路线也被封锁。
“吼——！”蹂躏者挥出骨爪，撕裂了墙体的一角，但更多变异者立刻填补上来，它们的身体在被摧毁的同时，又在马修的控制下以更快的速度重组。这种近乎作弊的再生能力，彻底磨掉了他的突围希望。
就在这时，暗红色的雾霭开始退散，露出澄澈的天空。街道尽头，两个身影缓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