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坡”,这名字光是听着,就让人脊背发凉。
它位于我们主力部队撤回国内的必经之路上,是一处极其险要的山口。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喀斯特石灰岩山峰,中间只有一条狭窄弯曲、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公路穿过。这里,是名副其实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我们的任务,就是带领着刚刚完成整编和补充的“尖刀连”,在这座“断魂坡”上,像一颗钉子一样,死死地钉住!坚守七十二小时! 阻击任何企图追击我军主力的越南部队!为大部队的安全撤离,构筑起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实的屏障!
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我们知道,被打痛了、打红了眼的越南人,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从容撤退!他们一定会调集所有的力量,对我们这些后卫部队,发动最疯狂、最不计代价的反扑!
而我们“尖刀连”,虽然补充了大量的新兵(大部分都是刚从国内送上来的、还没见过血的年轻人),总人数恢复到了一百多人。但我们这些经历过血战的老兵骨干,却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用这样一支新老混杂、磨合时间极短的部队,去硬抗数倍于己、甚至十倍于己的敌人的轮番猛攻,而且还要坚守整整三天三夜……
其难度,可想而知。
出发前,我把全连的官兵都召集了起来。
我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或稚嫩、或紧张、或茫然的脸庞,没有讲什么慷慨激昂的大道理,也没有喊什么空洞的口号。
我只是……把我胸前那枚沾染着无数战友鲜血的一等功勋章,默默地摘了下来,放进了一个小小的、用红布包裹的盒子里,然后,交给了我们连队的指导员(一个同样经验丰富,从其他部队调来的老政工)。
“指导员,”我看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个……你替我收着。如果……我回不来了,就把它……和我的骨灰一起,送回家。”
然后,我转过身,看着全连的弟兄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弟兄们!我们是‘尖刀连’!是英雄的部队!”
“我们身后,就是我们正在撤退的大部队!是我们数万的战友兄弟!”
“我们再往后,就是我们国家的边境线!就是我们的父老乡亲!”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这一仗!我李卫国,将与阵地共存亡!”
“我要求你们!也和我一样!把你们的命!都给老子……钉在这座‘断魂坡’上!”
“就算是死!也要给老子……像个男人一样!站着死!!”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震天的怒吼,在山谷间回荡!那些年轻的新兵们,脸上的恐惧和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激发出血性后的、视死如归的坚毅!
我们开赴了“断魂坡”。
并且,利用敌人尚未反应过来的宝贵时间,开始了疯狂的……工事构筑!
我们吸取了之前所有战斗的经验教训!
将整个“断魂坡”阵地,构筑成了一个……立体化、多层次、处处是陷阱、步步是杀机的……死亡堡垒!
我们将所有的轻重机枪、无后坐力炮、火箭筒……都部署在了最刁钻、最隐蔽的火力点上!形成了远近结合、高低错落的交叉火力网!
我们将所有的手榴弹、炸药包、甚至……是缴获的越军地雷,都改造成了各种各样的诡雷和陷阱!布设在了敌人最可能进攻的每一条道路上!
我们还利用地形,挖掘了大量的防炮洞、猫耳洞、以及……连接各个火力点的秘密交通壕!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
我们硬生生地,将这座荒凉的“断魂坡”,变成了一座……让任何敌人来了都得掉层皮的……钢铁要塞!
而我们,就是这座要塞的……灵魂!
敌人的进攻,比我们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敌人的炮火,就如同狂风暴雨般,覆盖了我们整个阵地!
紧接着!
黑压压的越军士兵,如同潮水般,从山下、从两侧,朝着我们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猛攻!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最血腥的阶段!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我躲在指挥所里(一个用钢筋混凝土加固过的山洞),通过步话机,冷静而又果断地指挥着全连的战斗!
“一排!注意控制射击节奏!把敌人放近了再打!”
“二排!你们的侧翼!那片树林!给我用机枪狠狠地扫!别让敌人摸上来!”
“三排!迫击炮!对准敌人后续梯队!给老子……三发急速射!”
“轰!轰!轰!”
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落在敌人最密集的人群中!炸得他们人仰马V!
机枪,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手榴弹,如同冰雹般,在敌人的冲锋道路上不断爆炸!
还有……那些我们精心布设的诡雷和陷阱!更是让敌人防不胜防!死伤惨重!
敌人的第一波冲锋,在付出了数百人伤亡的代价后,被我们……干净利落地打了回去!
阵地上,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但我们都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