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光景,查理每日沉浸在修行中,偶尔才会出帐打探外界动静。可这天清晨,他刚结束一轮灵力周天运转,掀开帐帘准备呼吸新鲜空气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 。
大营内早已没了往日的规整,士兵们扛着包裹、牵着战马穿梭其间,帐篷被一个个拆卸打包,甲胄碰撞声、物品搬运声混杂在一起,人人脸上都带着匆忙的神色,显然是在收拾行囊,准备启程。
“这是…… 要班师回朝?”
查理心头满是错愕,下意识拉住一名路过的士兵追问。那士兵脚步匆匆,只含糊应了句:“是上头的命令,说是东线战事暂歇,让我们尽快返回帝都。”
说完便挣脱开,快步追赶队伍去了。
查理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在他的认知里,如此大规模的军团班师回朝,理应是件大事。
至少会提前下达正式文书,召集各级将领议事,明确归程安排与职责分工。可如今,不仅没有任何文书传到他手中,连半点风声都未曾听闻,整个大营的撤离仓促得像一场临时决定的撤退。
他正思索间,瞥见几名军官模样的人在不远处交谈,便走上前想询问详情。
可那些人见他过来,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交谈却戛然而止,转而说起无关紧要的话题,显然不愿多提班师的事。
查理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虽身为特种部队队长,却因直属军队最高军事长官,身份本就特殊。
在其他人眼中,他的指令直接来自顶层,无需像普通军官那样接收逐层传达的消息,自然也就没人会特意跑来告知他班师的命令。
弄明白缘由,查理心中的疑惑并未减少,反而多了几分不安。如此仓促的班师,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原因?
是帝都出了变故,还是与艾瑞克的事有关?
他攥紧拳头,转身回帐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眼神变得凝重 。
无论真相如何,返回帝都后,他必须尽快查清这一切。
帐帘被轻轻掀开,熟悉的身影跨步而入,查理抬头一看,正是多日未见的希里,当即站起身,脸上露出真切的喜色:“希里先生!你回来了!”
希里笑着走上前,拍了拍查理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辛苦你了,孩子。这次东线能稳住局面,你帮你父亲分担了太多,也承担了太多。”
这话让查理耳根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些话他还是第一次从亲近的人口中听到,尤其对方是他一直敬重的希里先生,心里难免泛起一阵暖意。两人坐在营帐内的木凳上,聊起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 从光明巨影的突袭,到艾瑞克的出手相助,查理捡着能说的细节简要叙述,希里不时点头,偶尔补充几句他所知的战场后续。
聊到尾声,查理终于忍不住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希里先生,大营突然要班师回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希里闻言愣了一下,眼神带着几分诧异:“你不知道?” 他低头思索片刻,随即了然地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想必是你父亲忙昏了头,大帝驾崩的消息来得太突然,他处理后续事宜时,忘了特意通知你。”
“大帝…… 驾崩?” 查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您是说…… 阿维图斯大帝?”
希里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也低沉下来:“就在三日前,帝都传来急报,阿维图斯大帝于深夜在寝宫病逝,消息已经封锁了三天,直到确定东线战事平息,才下令让大军即刻返程,稳定局势。”
这个消息像一道惊雷在查理脑海中炸开,他呆坐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阿维图斯大帝统治帝国多年,虽近年身体欠佳,却从未传出病危的消息,如今突然离世,整个帝国的局势恐怕会瞬间陷入动荡 —— 这也难怪父亲会如此仓促下令班师,难怪所有人都神色匆匆。营帐内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方才重逢的暖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噩耗彻底驱散。
希里的话音落下,查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他猛地想起之前在帝都时,那些被他和父亲刻意忽略的细节。
权力试探、派系纷争,这些曾经被他当作“帝国日常纷扰”的事情,此刻像挣脱了束缚的阴冷鬼神,瞬间从记忆深处冒出来,死死纠缠住他的思绪。
阿维图斯大帝是父亲最坚实的支持者,有这位帝王在,就算朝中有人对坎特伯雷家族的兵权心存忌惮,也不敢轻易发难。
可现在,这座最大的 “靠山” 倒了。查理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最坏的可能 ——。
绩会不会变成别人眼中的 “威胁”?
他太清楚帝国权力倾轧的残酷了。别说父亲只是个 “功臣”,就算是血脉相连的亲生兄弟,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也可能反目成仇、刀刃相向。
之前父亲为了避嫌,刻意让他远离朝堂纷争,可现在大帝驾崩,所有隐藏的矛盾都会浮出水面,父亲作为手握兵权的重臣,必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查理站起身,在营帐内焦躁地踱步。帐外收拾行囊的喧嚣依旧,可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静得可怕,只有心底的担忧在不断放大 。
父亲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明枪暗箭?那些觊觎权力的贵族会不会借 “功高震主” 做文章?没有了大帝的庇护,坎特伯雷家族该如何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权力风暴中站稳脚跟?
想到父亲可能面临的困境,想到帝国即将掀起的权力风暴,查理靠在营帐的木柱上,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恼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摩挲着腰间那枚从那不勒斯带出来的、刻着简单纹路的玉佩。
那是他在那不勒斯修行时,希尔文先生送给他的纪念品。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在那不勒斯的日子。
那时没有战场的硝烟,没有权力的算计,每天的生活简单而纯粹
没有 “神与神界” 的秘密,没有 “光明与黑暗” 的纠葛,更没有 “大帝驾崩” 带来的动荡,只有一心变强的专注和平静。
可现在,那样的日子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变得遥远又模糊。查理轻轻叹了口气,将玉佩重新攥在手心。大帝驾崩的消息像一块巨石,砸破了他对平静的所有期待。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帝都复杂的权力漩涡,是保护父亲和家族的责任,或许还有与光明阵营的再次交锋。
“还能回到那不勒斯吗?”
他低声问自己,眼神里满是迷茫。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 在这场风暴平息之前,他再也回不去那些只需要潜心修行的平静岁月了。帐外传来队伍集合的号角声,尖锐的声响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查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苦恼,抬手整理好衣袍,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未知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