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坐在屋顶上,眼睁睁看着龙辇行过。可不知为何,入目所及皆是光头。
遂扯住哪吒,问道:“哪吒,可是你将宫女、太监的头发剃光了?”
哪吒缓缓摇头,笑道:“昨夜我给皇室宗亲剃头,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理会宫女、太监?”
太素柳眉微蹙,思索一番,说道:“莫非是哥哥出手?”
“并非哥哥所为。”哪吒摸着后脑勺,开口说:“人族讲究尊卑有别。
皇帝是光头,身边的宫女、太监若生着头发,让皇帝如何想?想来,是他们主动剃的。”
“竟是这样。”太素沉默片刻,忽然耳朵一动,纵身而起,急声说:“哪吒,金銮殿有热闹可看,快走!”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跪倒在地,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陛下,不知何故,臣等一夜之间都没了头发。”
国王哀叹一声,下龙床,取下头巾,说道:“不知何故,寡人宫中大小人等,一夜之间也没了头发。”
太素落在屋梁上,听闻此言心思一转,暗道:这国王是个爱惜羽毛的。
为保住颜面,决口不提宫女、太监的头发是自己剃光的。
众臣小心翼翼抬起头,见国王面色不悦,迅速收回目光。
“陛下,今日之祸,许是上天示警。”
“示警?”国王心虚不已,却不肯认错,硬着头皮说:“寡人行得正坐得直,上天因何示警?”
“陛下,想来是因杀戮和尚,才招致上天示警。不然,为何我等皆没了头发?”
国王心虚不已,虽说他也这般想,可若认了,少不得要背上昏君的骂名。
“依寡人看,是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动摇人心。”
“何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一夜之间,能让我等尽数变作光头?”
“陛下,丞相所言有理,臣附议。”
“今日是剃光头发,明日会不会割下我等的脑袋?此事非同小可。”
“上天已示警,若一意孤行,恐会招来灾祸。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文武百官从未似此刻这般心齐,齐齐劝谏国王,就此收手,莫再杀僧。
众臣苦苦哀求,国王顺水推舟,勉为其难的说道:“罢了,为黎民百姓考量,寡人自此不再杀僧。
至于寡人发下的誓愿,不成便不成吧!舍我一个,能换百姓平安,寡人心甘情愿。”
忠臣齐声赞道:“陛下英明。”
太素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点评几句。见忠臣赞灭法国王英明,噗嗤一下笑出声。
“皇帝老儿是故意的,如此一来,百官定会劝谏于他。
他顺势答应,一来可得虚心纳谏的明君之名;二则停止杀僧,避开天罚。”
哪吒点头附和道:“他习得是帝王心术,本就擅长操控人心。”
“他玩弄心术,却不知这些臣子也非泛泛之辈。”
太素摇头晃脑,文绉绉的说:“我看呀,他们是故意这样说,给皇帝老儿递台阶。”
国王复上龙位,众官各立本班。
“诸位爱卿,有事出班来奏,无事卷帘散朝。”
话音落下,只见武班中走出巡城总兵官,文班中走出西城兵马使,二人当阶叩头。
“启奏陛下,臣蒙圣旨巡城,得贼赃一柜,白马一匹。微臣不敢擅专,请旨定夺。”
国王闻言大喜,吩咐道:“将柜取来。”
二臣退至本衙,点兵,将柜抬出。
“悟空。”陈玄奘尚算平静,知外头的官兵抬着柜子去见国王,开口问道:“见到国王,该如何说?”
“嘘!”孙悟空捂住陈玄奘的嘴巴,低声嘱咐道:“师傅莫嚷!我已打点停当。”
这一路摇摇晃晃,走走停停。约莫半个时辰,方至五凤楼丹墀(chi)之下。
陈玄奘心悬在半空,屏住呼吸不敢言语。却听柜外有人吩咐:“将柜门打开。”
猪八戒忍耐多时,闻言便往外头跳,却被孙悟空拦下。
“八戒,莫急。”
孙悟空念动真言,小太监揭开封条,拉住牛鼻环用力一拽。
“哎呦!”
小太监发出一声惊呼,跌倒在地。牛鼻环捏在手中,可柜门纹丝不动。
小太监打了个滚拜倒在地,战战兢兢的说:“陛下,这柜子根本打不开。”
国王拧眉,狐疑问道:“爱卿,莫非这牛鼻环坏了?你亲自动手,寡人不信这柜门打不开。”
西城兵马使上前,上下打量一番,掰着门扇向外拉。
文武百官齐齐看向西城兵马使,只见他脸颊通红,额头冒汗,指节泛白。
明明已尽全力,可那柜门连一条缝都不曾露出来。
“我来试试。”大将军近前,推开西城兵马使,嘲讽道:“大人这力气,还没小儿吃奶的劲儿大。”
百官哄堂大笑,国王抱着肚子倒在龙床上,眼角直飚泪花。
西城兵马使面红耳赤,让到一旁,冷脸说:“哼,我倒要看看,将军的力气有多大?”
大将军上前,摩拳擦掌,手指紧紧抠住门扇,向外一拉。
“给我开!”
大将军咬紧牙关,后背下沉,双脚蹬住劲,向后仰去。粗壮的手背青筋暴凸,额头青筋直跳。
文武百官握紧拳头,紧紧盯着柜门。
只听噗通一声闷响,大将军跌坐在地,翻了两个跟头,方才稳住身形。
抬头再看,柜门仍旧纹丝未动,满堂哗然。
大将军勇冠三军,灭法国中难逢对手,小小柜门,竟能难倒他?
“陛下。”大将军羞愤难当,垂头说道:“这柜子有古怪。”
灭法国王闻言站起身来,欲上前查看,却听柜中有人说话。
“无知小儿,怎敢惊扰贫僧修行?”
“贫,贫僧?”灭法国王一怔,指着那柜子,结结巴巴的说:“莫非,莫非柜中关的是和尚?”
孙悟空踢了猪八戒一脚,猪八戒抖擞精神,踹开柜门,跳了出去。
文武百官争先观看,待看清他的模样,唬得心惊胆战,口不能言。
众人尚未回神,又见孙悟空搀出陈玄奘,沙和尚搬出行李。
猪八戒见总兵官牵着白马,上前夺过缰绳,叫道:“马是我的!”
总兵官哪里顾得上马?翻个跟头避到一旁,却因腿软筋麻跌倒在地。
丞相叫道:“何方来的妖怪?怎同和尚混到一处?”
国王胆颤魂飞,心思一动,连滚带爬躲到御案下。
陈玄奘哭笑不得,合掌当胸,奏道:“启禀陛下,我等是东土大唐驾下,差往西方拜佛求经的和尚。”
国王闻言,探出头来,问道:“长老,你身后那三个怪模怪样的,是人还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