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四众躲在柜子中,摇摇晃晃,任由官兵抬到衙门。
柜门打不开,总兵官下令贴上封条。明日当做稀罕物件,连同那匹白马,一同献于陛下。
时至三更,孙悟空拿出金箍棒,弄个手段,吹口仙气,叫一声:“变!”
金箍棒即变作三尖头的钻儿,挨着柜脚钻两三下,钻出一个眼儿。
孙悟空收了金箍棒,摇身变作蝼蚁,顺着眼儿钻出去。现原身,踏筋斗云径入皇宫。
那国王怀里搂着皇后,二人睡意正浓。忽觉风凉,拢紧被子,翻身继续酣睡。
孙悟空掩嘴偷笑,使大分身普会身法,拔下左臂毫毛,吹口仙气,俱变作小孙悟空。
拔下右臂毫毛,捻动真言,吹口仙气,都变作瞌睡虫。
五府六部,各衙门大小官员,凡是有品级者,都与他一个瞌睡虫。
又将金箍棒取在手中,掂一掂,幌一幌,叫声:“变!”即变作千百口剃头刀。
孙悟空拿一把,小孙悟空各拿一把,都去皇宫内院、五府六部、各衙门里剃头。
“嘻嘻……”孙悟空摸着国王光溜溜的脑袋,喃喃自语。
“这才是‘法王灭法法无穷,法贯乾坤大道通。万法原因归一体,三乘妙相本来同。’
你不是要灭法杀和尚吗?我将你变作和尚,看你如何应对?嘿嘿……”
哪吒拿着剃头刀跃跃欲试,扭头看向太素,提议道:“悟真,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将满宫上下皆剃了光头,待那灭法国王睡醒,看到满宫的和尚脑袋,那模样一定很好看。”
太素两眼放光,变出剃头刀,兴奋的说:“剃光太监、宫女的头发有何用?
听闻太后仍在世,除她之外,还有许多皇室宗亲,身份尊贵,却不在朝为官。”
哪吒眼前一亮,拍掌赞道:“就这样干!走,先去太后宫中。”
太素的打算孙悟空并不知晓。待剃削成功,孙悟空念动咒语,将身一抖,两臂毫毛归伏。
剃头刀汇聚到一处,变作金箍棒藏于耳中,孙悟空满意离去。
鸡鸣三遍,皇宫内院宫娥、太监,侍奉主子梳洗。推门却见主子没了头发,齐声惊呼。
惊呼声不断,灭法国王烦不胜烦,掀开锦被翻身而起。
“咣当!”
铜盆跌坐在地,小太监直愣愣的盯着国王的脑袋,浑身颤抖。
“陛下,您,您的……”
“放肆!”国王骂道:“没规矩的东西,你怎敢直视寡人?”
“陛下,您的头发。”小太监跪倒在地,把心一横说道:“您的头发不见了。”
“什么!”
国王大惊失色,顾不得穿皂靴,赤着脚跑到铜镜前。
待看到镜中那光秃秃的脑袋,国王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怎会如此?”
“啊!”
一声尖叫,唤回国王的神志。循声看去,却见皇后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
“我的头发,谁剃光了我的头发?”
国王慌忙起身,近前扶住皇后,这一看,险些背过气去。
皇后的头发不知所踪,这不是笑他这个皇帝,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吗?
“陛下,没了头发,臣妾可怎么活呀!”皇后哭哭啼啼,叫道:“与其遭人耻笑,还不如死了算了。”
国王正欲开口,却听门外有人哭喊。
“皇儿,你可要为哀家做主啊!”
“母后?”
国王迎上前去,却见一光头老妇,只着中衣,闯入殿中。
“母后,您的头发?”
太后哭的正悲切,抬袖拭泪,却见国王脑袋光秃秃,哭声戛然而止。
“儿呀,你的脑袋怎也成了这般?”
小太监浑身颤抖,爬至殿外,撒丫子直奔角房。寻到剃头刀,不由分说,将头发剃了个干净。
同屋太监见他剃头,拧眉问道:“小顺子,你发什么疯?”
小顺子手臂颤抖却不肯停,直到青丝落尽,方开口:“主子的头发没了,做奴才的怎敢长头发?”
同屋太监俱是一愣,而后扑到小顺子身旁,争他手中的剃头刀。
小顺子松了口气,摸着光溜溜的脑袋,美滋滋的向外行去。
待他到皇帝寝宫外,莺莺燕燕跪了一地。皆是国王的妃嫔,无一例外都是光头。
太后坐在上首,低头垂泪:“莫非是佛祖示警?不许皇儿你杀和尚?”
国王反驳道:“孩儿已杀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和尚,若要示警,为何不早些?”
“那是为何?”太后泪涕横流,低喃道:“莫非是皇儿你矫枉过正,是光头便杀的缘故?”
“母后,眼下说这些有何用?”国王神色懊恼,气急败坏的说:“眼下还是想想,如何挽回颜面吧!”
皇后神色悲戚,抬头看到小顺子,拧眉问道:“小顺子,你的头发呢?”
小顺子壮着胆子答道:“回禀皇后,不知何故,奴才的头发都掉了。”
“落发在何处?”
“在奴才屋中。”
“快!”皇后眼前一亮,破涕为笑:“快将你的头发拿过来。”
“遵命。”
国王疑惑不解,问道:“梓童,你要他的头发作甚?”
“陛下,我等身居后宫,不必见人。虽成光头,却也能遮掩一二。
您可是日日要上朝的,光着头去,让文武百官如何想?让百姓如何看?
且用他的头发做遮掩,好歹蒙混过去,保住颜面。”
国王捏着胡须,点头应道:“原来如此。”
笑意尚未达眼底,国王便看到心腹大太监捧着一堆奏折闯进来。
大太监瞧见这满室明晃晃的光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急忙垂下头去。
“启奏陛下,不知何故,朝中文武百官皆没了头发,各自写表禀报此事。”
“怎会如此?”
不等国王回过神来,大太监又说:“宗正大人在殿外等候,听说,听说……”
国王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催促道:“莫要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皇室宗亲,上到百岁老翁,下到刚出世的孩童,皆没了头发。”
此话如平地起惊雷,炸得国王脑袋嗡嗡作响。
屋中突然静下来,太后错愕不已,拍着大腿哭喊道:“这是做了什么孽呀!”
国王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咬着后槽牙说:“宣文武百官上朝,就说,就说寡人恕他们无罪。”
皇后惶惶不安,问道:“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且先上朝,听听文武百官如何说。总之,这个骂名我不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