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上了火车后，只有3个人的京海一中临时分队总算凑齐了。
领队老师举着红色小旗子，站在两位学生面前，笑容可掬地做自我介绍：“你是蔡彬同学对吧？我叫王志凌，是咱们学校数学组的，叫我王老师就行。”
“嗯。王老师好。”蔡彬为人高冷，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做派活像个领导。
“哈哈，不必这么拘谨。”王老师也没在意蔡彬的冷淡，转而看向裴瑜，笑得更亲切了：“裴瑜同学，我们又见面啦。分班后还适应吗？”
裴瑜礼貌地打招呼：“王老师，好久不见。16班的同学们都很好，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个老师在分班考试中出过一道笛卡尔心形曲线的数学题，裴瑜对此印象深刻。
不过她也是刚知道王老师全名，乍一听差点没绷住。“王志凌”这名字，怎么听都像是王心凌和林志玲的混合体，偏偏王老师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和女明星半点不沾边。
“哎呀，你也太谦虚了，是他们该跟你学才对。”王老师笑着拍了拍裴瑜的肩膀。
不过裴瑜说的都是实话，16班的同学们确实给她贡献了不少系统积分和提问额度。
京海一中只派了两个同学去参加夏令营，王老师连点名都省了，直接一挥手：“软卧区在前边，你俩跟紧我，认准这根旗子，可别走丢喽！”
说完，王老师把旗子往行李包上一插，一手拎起蔡彬的背包，另一手拉着裴瑜的行李箱，风风火火就带着他们往车厢里走。
这行李箱还是鲍蓉托人捎给裴瑜的，她忙得没空来送行，就干脆送了个箱子当临别礼物。
蔡彬的目光落在裴瑜的拉杆箱上，诧异地问道：“你这箱子是Rimowa的拉杆箱？”
“我也不太清楚，是朋友送我的。”裴瑜随口答道。
蔡彬心里酸溜溜的。Rimowa的拉杆箱他认识，京海市能买到的最好的拉杆箱就是这种，售价高达几百块外汇券。
之前他也想买一个这种拉杆箱，结果家里嫌他太败家，死活不同意，最后只能拎着个普通包来了。
几人沿着狭窄的过道向前走，软卧车厢比起普通硬座要安静许多，过道两侧是封闭的小隔间，每个隔间有四个铺位，这样的出行条件在八十年代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王老师在一个包间前停下：“你俩先把行李放好，我去打点热水，路上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一进隔间，裴瑜和蔡彬特别淡定，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兴奋地东摸西看。
蔡彬么淡定，主要是因为他是高干子弟，凭着父亲的关系没少坐软卧，对这个环境习以为常。
裴瑜就更不用说了，她后世坐惯了高铁飞机，目前最高档的软卧在她看来也就一般般，除了打扫得比较干净以外，没有什么值得夸的地方。
看到裴瑜平静的表情，蔡彬有种遇到同类后惺惺相惜的感觉。
来火车站之前，蔡彬家里听说临时多了个叫裴瑜的人，特地托人去查过她的底细，知道了她是鲍老爷子安排进来的，还是鲍家世交的孩子，就千叮咛万嘱咐，让蔡彬一定要跟裴瑜搞好关系，最好能搭上鲍老爷子这条线。
所以蔡彬对裴瑜挺客气的。至于王老师？在他眼里就是个带路的工具人罢了，刚才他对王老师的冷淡并不是拘谨，纯粹就是懒得搭理。
蔡彬该友善的时候也可以风度翩翩，他看过裴瑜的车票，又打量了一下铺位，主动提议：“要不我们换换？你睡下铺吧。女孩子睡上铺多不安全啊，万一晚上翻身摔下来可怎么办，爬上爬下的也不方便。”
裴瑜有些意外地道谢，接受了他的好意。
蔡彬还挺周到，帮裴瑜把行李放到了下铺的储物格里，这才爬上去收拾自己的被褥。
这时，王老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怀里抱着三个暖水瓶：
“来来来，刚接的热水，车上冷，都喝点暖暖身子。咱们明天下午三点多到津沽，到时候南开大学会派人来接。”
裴瑜接过暖水瓶：“谢谢王老师。我们会好好准备的。”
几人刚在软卧包厢安顿下来，王老师便起身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锁扣是否牢固。
蔡彬扯了扯毛衣领口，抱怨道：“车厢里也太闷了，开着窗透透气吧。”
王老师犹豫了一下：“现在开可以，但到站必须马上关上。”
“为什么一到站就要关窗啊？”裴瑜好奇地问。
王老师重新拉开窗户，指着远处说：“你们看那边硬座车厢。现在春运期间，硬座车厢挤得连行李架上都躺着人，过道、厕所里也全塞满了。要是实在挤不上车的人，看见咱们软卧开着窗，就会从这里爬窗进来。”
裴瑜和蔡彬凑到窗边，只见蒸汽车头正“突突”地冒着黑烟。为了不让煤烟往车厢里灌，影响到乘客的旅行质量，车头后面依次是行李车厢、邮政车厢、硬座车厢、硬卧车厢，最后才是他们坐的软卧车厢。
蔡彬不关心别人是怎么上车的，直接岔开话题：“给我们讲讲冬令营的具体情况吧。”
“对对，正要跟你们说这个。”王老师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份印刷粗糙的小册子，递给裴瑜和蔡彬：“来，这是冬令营的详细日程安排，你俩拿好。”
他翻开自己那本，指着第一页说：“这次冬令营就五天，行程排得特别满。你们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
“第一天主要是开幕式，22号早上八点半在南开大学主礼堂集合。到时候会有好几位数学界的大师讲话，平时想见这些大师可不容易。”
“之后分组熟悉环境，南开那边会派人带你们逛校园，告诉你们食堂、宿舍还有考场都在哪儿。哦对了，住宿条件可能比不上咱们京海，不过也算是一种体验嘛。”
裴瑜翻看着手中的小册子，蔡彬则微微点头表示在听。
王老师看向两位学生：“第二天和第三天可就是真刀真枪的考试了，是模仿国际奥数的日程安排设计的，连考两个上午，每场四个半小时，就三道大题，几何、代数、数论、组合数学都至少要考到一题，题目难度跟国际奥数一个级别，你们可得打起精神来。”
“到第四天就能松口气了，上午听几个大教授做报告，讲的都是国际上最前沿的数学研究。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要是天气好，说不定还能带你们去五大道逛逛，那边全是外国风格的老建筑，挺有意思的。”
蔡彬开口问道：“第五天是不是就直接公布国家队名单了”显然他只关心最后的结果。
“没错。第五天公布成绩当场颁奖，到时候就见分晓了。”
裴瑜想了想问：“那回京海的车票要我们自己买吗？”
“这个你们完全不用操心。闭幕式后组委会有专车送你们去津沽站。我就在京海站等着接你们。”
“对了，等一下还有其他学校的同学会来找我们汇合，他们也都是去参加冬令营的。”
裴瑜上车前就吃过晚饭，聊着聊着有点犯困，便躺下休息。
听着火车轮轨有节奏的咣当声，她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