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铛乖乖去洗了手回来。
小手上还带着温水的暖意，迫不及待地凑到面板前。
奶奶已经擀好了一摞圆圆的饺子皮，薄厚均匀，边缘带着自然的褶皱。
小铃铛学着奶奶的样子。
先是拿起一张饺子皮放在手心，用小勺子舀了一勺馅儿放在皮中央。
可馅儿要么舀多了，鼓鼓囊囊的，捏的时候馅料从指缝里挤出来，沾得满手都是；
要么舀少了，包出来的饺子瘪瘪的，像没吃饱似的。
可她一点也不气馁。
小眉头微微皱着，认真地学着捏褶子。
指尖笨拙地对折、捏合，虽然包出来的饺子形态各异。
有的像小元宝，有的像歪歪扭扭的小月牙，偶尔还会露出点馅儿。
可每一个都裹着她满满的热情。
奶奶坐在一旁，耐心地教她：“乖宝儿，捏的时候从这边开始，一点点往另一边推，力道轻一点，不然皮就破啦。”
一边说，一边手把手地帮她调整。
指尖的温度透过饺子皮传递过去，暖融融的。
季泽洗了手回来，在沙发旁的空位坐下。
他随手拿起一张圆薄的饺子皮，指尖拈起小勺舀了适量馅料，不多不少刚好铺满皮心。
随即双手对折，拇指与食指默契配合，指腹轻轻一捻一推，细密的褶子便像花边般整齐排列。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沓。
包好的饺子饱满圆润，边角挺括，像一个个浸了月光的小巧元宝，被他轻轻放在饺子帘上。
一个个挨得整齐，透着股利落的精致。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严谨自律的教授，竟有这般娴熟的包饺子手艺。
其实，这手艺，全是留学独居时熬出来的念想。
那时他孤身在外。
最馋的就是家里的饺子香。
捧着手机跟奶奶打两个小时视频电话，只为学这一口家乡味。
奶奶在屏幕那头也耐心得很，从肉馅的肥瘦比例、蔬菜的控水技巧，到和面的水温、擀皮的厚薄，一点点掰开揉碎了教。
连捏褶子的力度都反复叮嘱。
后来每逢想家，他就钻进厨房给自己包一顿饺子。
沸水翻滚间，饺子浮起的香气便成了最妥帖的慰藉。
日子久了，手法自然练得炉火纯青。
苏玥在一旁看得眼睛都亮了，满是不敢置信。
她知道季教授厨艺不俗，煎炒烹炸都拿得出手。
却没料到这包饺子的精细活儿也如此拿手。
心里忍不住赞叹道：果然，就没有这个男人驾驭不了的技能~
她轻轻拿起一个元宝似的小饺子，指尖捏着边缘转了一圈，语气里满是惊叹：“不错嘛，季教授，这手法可以啊，居然比我包得还好~”
季教授垂眸看向她，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嘴角也自然地弯起温柔的弧度。
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张接一张地包着。
“那是自然，我可是得了奶奶真传。”
一句话瞬间激起了苏玥的好胜心。
她扭头看着学得专注的小铃铛，有些不服输地往他身边一坐。
小嘴微微撅着，自言自语地嘟囔起来。
“我就不信，这还能难倒我？”
说着便拿起一张饺子皮，舀了勺馅料小心翼翼地放在中央。
目光紧紧盯着皮面，手指笨拙地对折、按压。
可不知是手感没找对，还是馅料放得太少，饺子皮是捏合上了，却瘪瘪塌塌的。
像个泄了气的小气球，软趴趴地躺在饺子帘上。
与旁边季教授包的精致“元宝”形成鲜明对比。
苏玥看着自己的“作品”，顿时有些泄气，小嘴撅得更高了。
把那只不合格的饺子挪到一旁，又气鼓鼓地拿起一张新皮。
季教授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动作，看她蹙眉、撇嘴，那副认真又懊恼的小模样。
忍不住心头一软。
他伸手将人轻轻拉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过来我教你，不用交学费的。”
随即两只温热的大手从后面伸过来，稳稳覆在她微凉的小手上。
声音低沉又温柔，在她耳边缓缓响起。
“馅儿呢，不能太多容易露，也不能太少就塌了，像这样刚好能铺满皮心就好。”
他一边说，一边重新拿起一张皮塞到苏玥手里。
拇指轻轻按住她的指腹。
教她如何均匀铺馅，如何对折出漂亮的弧度，如何用指腹的力道推出整齐的褶子。
动作耐心又细致。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茶香，格外安心。
苏玥也学得认真。
终于在季教授的手把手教学下，包出了一个还算完美的小元宝。
兴奋地举起来跟薛怀敏炫耀道。
“妈，快看，我也会包饺子了！”
薛怀敏满目柔情，语气清淡又略带欣慰。
“不错，继续努力。不过还得是人家小季教得好，有模有样的~”
爷爷也端着茶壶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桌边。
他左手扶着壶柄，右手轻轻托住壶身，那把紫砂壶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壶嘴微微倾斜，琥珀色的茶汤便顺着壶嘴缓缓流出，细流如丝。
不疾不徐地注入一个个白瓷小茶杯中。
茶汤落杯时发出清脆的“叮叮”声，茶香随之袅袅升起。
与屋里的饺子香、水果香交织在一起。
爷爷倒完茶，又拿起茶杯，先递给奶奶一杯。
“包累了就歇会儿，喝口茶润润喉。”
然后目光落在相拥包饺子的季泽和苏玥身上，眼底满是欣慰的笑意。
嘴角的皱纹都透着暖意。
“这孩子们凑在一起，连包饺子都透着热闹劲儿。”
小铃铛包累了，就趴在面板旁，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时不时地伸出小手帮奶奶递一张皮，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苏玥和季教授偶尔会比谁包的饺子好看，输了的人就给对方递一块水果，笑声不断；
奶奶一边包，一边规划着晚上的年夜饭，说要做苏玥爱吃的糖醋鱼，做季教授爱吃的酱牛肉，做小铃铛爱吃的炸酥肉，句句都是对家人的牵挂。
饺子帘很快就摆满了，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饺子挤在一起。
像是一群胖乎乎的小娃娃，透着满满的喜庆。
奶奶看着满桌的饺子，脸上笑开了花。
“这么多饺子，中午肯定够吃了，晚上还能再包点，让孩子们吃个尽兴。”
薛怀敏擦了擦手上的面粉，笑着回应：“果然人多力量大，以前啊，这都包上一下午，这才一会儿就包了这么多，咱中午先吃，不够了下午再包。”
小铃铛举起自己包的歪歪扭扭的饺子，得意地说。
“这是我包的，姨妈，我要吃自己包的！”
“好！”
笑声在屋里回荡，裹着浓浓的年味，暖得人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