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困惑一下子就充斥了他整个脑海，手中的照片因为指尖失去力气而落在地上，几乎是第一时间，左乙和亚智就注意到了洛字清的不对劲。
两个人一起冲上去，一个人扶住，一个人捡起地上的照片。
“洛字清！你不舒服怎么不说！”
左乙刚这样说，就听到不远处发出的动静，几乎是瞬间和亚智对上了视线，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讨论。
分工默契的拽着洛字清就跑了起来，亚智一边跑一边注意着失魂落魄的洛字清，想要安慰的话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无声的握紧了洛字清的手，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洛字清——他在这里。
他和左乙都在这里，他们两个人会拼了命的保护他，就算是真的有危险，他们也一定会用最后的一口气为洛字清寻找出路。
左乙在后面断后，时不时回头看着身后已经隐约有了身形的那些家伙，见到的一瞬间就觉得麻烦的“啧”了一声。
最后又看了一眼洛字清和亚智，几乎是不到一分钟，他就做了决定。
亚智在意识到左乙目光看过来的一瞬间，就知道左乙想要做什么，他回头正好对上左乙的目光。
“小心点，我们在前面跟你会合。”
“明白了，打不过我就跑，如果真的出事我会做出一点动静的。”
左乙这样说着，将捡起来的照片递了过去，“你们别回头就行。”
“这群家伙真是邪了门，南智那家伙就没拦住吗？”
说归说，左乙在把照片递过去的一瞬间就停下脚步，随后安慰的给了一个微笑，“别担心，我可是很厉害的。”
这样说完，最后把目光落在洛字清的身上，想要说的话最后又忍住没有说出口。
该死的，真想让洛字清说点什么，哪怕是让他注意安全也好。
但洛字清状态不对，左乙也不想胡闹。
所以他没有说，沉默的转身。
几乎是转身的瞬间，洛字清只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下意识的、没有经过思考的就惊慌失措的转过头，看着几乎重叠在一起的身影他大叫着。
“莫戒——！！！”
“不可以——！！！”
他这样说着，身旁的声音也几乎重叠，一时间他居然分不清楚是南智的声音还是亚智的。
“那家伙厉害的很，别担心。”
“我们先跑，那家伙会追上来的。”
“洛洛，别担心。”
“……”
这样的安慰，洛字清只觉得不是第一次听到，他下意识的想要去反驳。
“不是……”
“不是这样的。”
“他不会追上来的，不会追上来的，你让他和我们一起走！南智你让莫戒那家伙跟上来！”
“……”
耳边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叹了口气，用着无奈的声音安抚他的情绪。
“要相信我们啊洛洛。”
“而且这样的觉悟我们一开始就有了。”
“我们不会后悔自己的行为。”
“……”
声音重叠着，让洛字清分辨不清楚是谁，他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可是努力了半天，也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回头再看去。
已经看不到身后莫戒的身影。
洛字清呼吸急促，太长时间的跑步让他的喉咙有些炙热，可是旁边拽着他的人却没有停下，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把他背起来然后一起跑。
洛字清意识不清楚，可他知道如果是这样会被人追上。
“这样会被追上。”
“没关系的，我也很厉害的。”
“南智，你体测成绩从来就没有跑赢过我。”
“……”
那个声音又沉默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调侃着，“我想第一应该是莫戒吧。”
“对啊，那家伙每次都是第一，跟个用不完精力的猴子一样。”
“……哈哈哈哈，他知道你这样说他他会难过的，毕竟他觉得自己很帅。”
“不会难过的，我哄哄就行了。”
“……”
洛字清这样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趴在肩膀上，感受着颠簸，同时担心的。
“我们会被抓住吗？”
“怎么会，一定会把你送出去的。”
“那你们呢？”
“我们？你想让我们一起离开吗？”
“嗯……”
“那我们就一起离开。”
“……”
声音越来越远，远的让人听不清楚，洛字清额头开始发烫，双手无力。
身下的人还在稳住声线呼叫着什么，洛字清却什么也听不清楚，他想真的好累，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可是他想不起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让他想起来。
可下一秒洛字清又否认，他的记忆没有问题，那些都是假的。
这样的矛盾让洛字清一时间呼吸不上来，身下的人却有耐心的安抚着他。
***
另一边。
已经看不到洛字清和亚智身影的左乙回过神，但是一想到刚才洛字清说出来的名字就止不住的不爽。
“该死的，他才不是那个该死的红毛！”
“都这种时候了，好歹把人认清楚啊……算了，反正你不舒服，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左乙这样说着，最后站在路的中间，看着眼前已经来到不远处的白色恶魔，舔了舔虎牙，仿佛是意识到自己会死在这里一样，他的心跳跳的很快，仿佛要冲出来一样。
“会死吗……”
“但是我一点都不想死啊，老子现在很幸福你们这些家伙懂不懂！”
左乙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甚至是忽视了狂跳的不安，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那几乎是印象里没有对决过的未知的敌人，可那又如何，他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害怕就转身离开。
洛字清是告诉他如果打不过就跑。
可是该死的，现在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转身就跑，他要守着的人就在他的身后。
他这个时候跑那算什么！
就算再害怕、再畏惧他也不会后退一步。
谁让那是洛字清。
左乙这样想着，出手的速度做到极致，发出声响的那一刻他甚至眼神都没有施舍。
一脚踢爆仿生人的脑袋，左乙就高傲的对上没有思绪的视线。
“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
“他爸的！一条命弄死你们这群家伙，能让洛字清记我一天也算值了！”
……
那不是拳拳到肉的战斗。
对于左乙来说，当他无论是腿还是手落下去的那一刻，感受到的是钢铁般的坚硬，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的动作落下去，虽然仿生人四分五裂，但是他的身体也血肉模糊。
相比较之下，他的情况更为严重。
可那又如何，作为愈能者，身上的能量涌动，那是属于洛字清的能量，那些蝴蝶在他身上翩翩起舞的一瞬间，左乙就仿佛感觉到洛字清此时此刻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一举一动。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停下来，又怎么可能因为血肉模糊的手而产生一丝的畏惧。
他发了疯一样的不停下自己的动作，一拳锤爆一个仿生人的身体，发出的碰撞在耳边犹如美丽的乐曲。
可他是个俗人，什么也不懂。
但是没关系，蝴蝶在起舞。
那就足够了。
于是。
左乙脸色脸色冰冷，身上的衣服逐渐被自己的血液打湿，额头、脸颊不断被打爆的碎片划过留下细微的伤口。
就算是这样，左乙的动作没有减弱，身影快速在仿生人的视线中穿梭，在那些仿生人还没有回头的瞬间，左乙就毫不犹豫的踹爆了仿生人。
随后居高临下看着那些破碎在地上的零件，吐了一口口水再次接着自己的动作。
那一刻，左乙抛弃了疲惫，他让自己全身心的沉浸在了蝴蝶的起舞中，甚至到了最后，左乙都不知道是他打上了头，还是蝴蝶控制了他的思维。
蝴蝶欢乐的围绕在他的身旁，似乎毫不在意他血腥暴力的动作，甚至时不时贴了贴他的脸庞，无论是什么，都让左乙的意识更加沉沦。
左乙不禁去想，如果洛字清真的在这里的话，这些蝴蝶怕不是早就离他而去了，但是他不介意。
——这本来就是洛字清的蝴蝶。
——他只不过是受到了洛字清的恩惠，暂时拥有了这一切。
他迟早要还回去的。
想着，在蝴蝶的“鼓励”下，左乙再次投入到了战斗中。
***
另一边。
洛字清眼神空洞无神，仿佛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亚智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他知道他的脚或许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出血擦破了皮。
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停下。
身上的重量随着时间推移会变得越来越重，脚下因为出血的缘故会越来越滑，让他本就疲倦的身子站不稳，可是身后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声都在提醒着他不能停下。
想着，亚智露出难得轻松的笑。
“这家伙，难得聪明一回。”
用这样大的动静提醒他，同时还用来传递他的安全。
真是的，原来左乙这家伙也不是热血笨蛋，那为什么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笨。
想着，目光看了一眼身后没有动静的洛字清，嘴角的弧度缓缓落下去。
——这一刻，答案不言而喻。
又或许，这个答案也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他不是失去理智的人，他是那种无时无刻都可以稳住冷静的人，但是在洛字清面前，他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自己的理智，然后做出超出他计划之外的行为。
该死的，洛字清真的是人吗？
亚智不禁有这样的想法。
不然的话，为什么每次靠近洛字清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奉献出一切呢。
甚至，洛字清的行为几乎都不能用“伟大的人类”来形容，用他的话来说，当洛字清为了拯救朋友的那一刻，就已经踏入了神的领域。
然后从“拯救朋友”变成“想要创造一个新世界”的那一刻开始。
——洛字清已然成神。
那是至高无上的救世主。
那是光让他们看一眼就忍不住心动的存在。
这样想着，亚智开了口。
“洛字清，我们都会好好的。”
*****
洛字清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决定有所怀疑，或许是他太过固执，所以他做的决定也不喜欢有人插手。
眼下的状况让洛字清意识到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同时也让洛字清不得不想到了他最不愿意去想的一段过往。
他曾经带着系统穿越无数个世界执行任务，说是执行任务也不过是强行绑定他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可对于他来说，这并不会让他感到任何的害怕，相反这样的行为让他感到了刺激甚至有一种将他的天性解锁了的感觉。
所以他带着兴奋的心情踏入了未知的世界。
与小光团见面之前，他刚结束最后一个任务，在还没有与朋友会合的时候就来到了这个世界，情况紧急他甚至都没有做好准备。
不过也无所谓，对他来说什么样子的世界都不会再次让他有所沸腾。
可是这次不一样。
……
洛字清睁开眼睛，所到之处是红色，那是红到他眼睛疼的红色，比鲜血还要红，他整个人躺在中间，犹如掉入虚空。
眼神平静的看着上方的光芒，他就这样看着，没有伸出手，更没有其他的动作。
脑海中回想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一切，所有的时间线，所有的话，所有的计划全部在眼前用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
——“我没说过我是个好人。”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
——“我这个人是个疯的，真的。”
“……”
计划进行到结尾，真真假假的话夹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真伪，或许有人会觉得他说的话是假的，毕竟他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
可是，他说的也有真话。
就比如，他确实是个疯的。
也确实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计划。
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下线更是真的。
可是，他的计划被打断。
——命运想要让他留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让他狼狈不堪，陷入绝望。
他难得交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死在他的面前，那些承诺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他曾经的经历。
那些记忆是真是假无所谓了。
毕竟他的朋友都死掉了。
南智大概率也已经死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左乙或许也会死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下一个是谁呢。
是亚智，还是其他人。
又或者是苟延残喘的他自己。
洛字清这样想着，随后眼神变得锐利，看着上方的光，想着影响他的记忆片段。
在这个时候出现记忆片段无非就是两种情况，第一种是真的经历过，第二种就是命运想要看他绝望的样子故意创造出来。
而他本来就是误闯进来这个世界。
他如果因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而相信这一切才是真正的有病吧。
但是，如果命运想要看到，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总要付出代价。
——果然还是毁了这个世界比较好。
至于那些无辜的人，应该也不会怪他。
死了也怪不了他。
怪他，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闭上眼，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
一时间让洛字清痛苦的身体痉挛，可洛字清嘴角上扬。
——他在笑。
不让他下线，想让他绝望。
那他就让命运为所有离去的人陪葬。
……
只不过。
那张合照上的红色口哨为什么会出现在上面，他始终没有想明白。
如果想让他相信记忆存在，不应该弄点其他值得相信的东西吗？
为什么要选择那个不起眼的口哨。
还有。
——该死的为什么合照上，南智戴着他曾经他为了打发时间而做出来的黑猫项链！
这一瞬，洛字清眼神里满是冷漠，眼神微眯。
——真正愤怒的时候，脸上会没有任何表情。
这一切是真是假确实无所谓了。
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
他的记忆真的出了问题，而他的朋友又真的死在了他的面前而他无能为力。
“……”
如果是真的。
——要赌吗？
千万分还不到1％的可能性。
——要赌吗？
命运明晃晃摆出来的圈套。
——要赌吗？洛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