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棉等的快睡着了,系统才回来,语气里透着疲惫,“宿主,他俩总算商量好了,回帝都去。”
“怎么这么久啊?”黑咕隆咚的屋里,许棉打了个呵欠,“就这么难以抉择吗?谁的问题?顾玉书?”
系统抱怨道,“嗯,他迟迟下不了决心,女主一直激将,他也不上当,没办法,最后还是把你搬出来,断了他后路,他才没的选择了。”
“嗯?”
系统解释,“女主说,她把你得罪死了,要是还留在这里,你肯定饶不了他们,指不定会怎么打击报复呢,顾玉书听了这个,哪敢不走?就算帝都再危机重重,是个圈套,也比留在这里哪天悄无声息的被干掉好吧?”
许棉无语,“我有那么视人命如草芥吗?”
还动不动就干掉。
系统嘿嘿一笑,没接话,心想,当初拿石头砸高二柱的狠劲,它可是记忆犹新呢,“那啥,俩人虽然达成一致了,不过我瞧着感情好像越发疏远了。”
许棉随口一问,“为什么?”
系统语气复杂的道,“顾玉书反应过来,许秀妍没给他留后路,逼着他一起回帝都了呗,虽说他肯顶想回去,但主动跟被迫,是两回事啊,谁愿意被算计?”
许棉诧异,“有那么好的单位接收,都不激动吗?”
系统道,“没有呢,从震惊怀疑,到不敢置信,接着各种阴谋论,反正,就是不激动,也不高兴。”
许棉毫无负担的道,“也不算阴谋论。”
毕竟,真给他们挖坑了。
系统幸灾乐祸道,“他俩显然想得更复杂些,我估摸着,今晚是甭想睡了。”
岂止今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顾玉书都睡不安稳了。
他谨慎惯了,不可能只听许秀妍一面之词,哪怕决定回去了,但回去之前,也必须做好万全之策。
不能打没准备的仗啊。
所以,他动用了在帝都的关系,狠狠查了一下贺行简回家过年那些天,都干了啥,去了哪里,跟什么人见过面。
不过,得到的消息并不多,毕竟贺行简那样的人物,不是谁都敢去盯着他的,就是事后打听,也得拐弯抹角,不敢让人发现什么痕迹。
从仅有的那么一点消息分析,贺行简帮他们找接收单位的事基本属实。
随后,又重点查了接收他们的单位,看看是否藏有什么猫腻。
可反馈来的消息,却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机械厂依然是人人眼红的好单位,福利待遇远超其他工厂,作为附属医院,受重视程度也在同类医院里名列前茅,每年卫校的毕业生都抢着进,没点关系和本事,想都不要想。
所以,能得一个进去实习,默认会留下工作的机会,太难得了。
能有啥坑呢?
就是有坑,也得先跳进去搏一把,风险和机遇总是并存的。
而且不赌也不行了,顾长恺,也就是顾玉书亲爹,这一年对朱云娥母子几人,越发依重信任,开始放权铺路,顾玉书再不回去,可真就没机会了。
顾家的一切,总不能被那母子蚕食尽了吧?
至于给顾玉书安排的部门,调查的人说,确实有人要在五月份退休,据说就为了那么个名额,多少人都在暗暗竞争,快抢破头了。
真要是坑,还能这么个不要命的抢法?
顾玉书再多质疑和顾虑,听了这些消息后,也都只能打消了,或许是他们小人之心、想太多了?
他们眼里的好地方,在贺行简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只是随手施舍?是他们眼皮子浅,又疑心生暗鬼才胡乱揣测?
这么想,既让他们放心了些,可也更难受了。
这种人和人之间无法跨越的差距,太挫伤骄傲了。
许棉顾不上去琢磨他俩的事儿,她全力以赴投入到备考中,每天学的昏天暗地,满脑子都是各种知识,生怕哪里复习不到,等临场发挥时跺脚懊悔、扼腕叹息。
贺行简帮她整理资料,勾画有可能会考的重点,遇上她不会的数学题,一遍遍的讲到吃透为止。
总之,主打一个陪读。
日子倏忽而过。
似乎前几天还穿着棉袄外套呢,春风一吹,就换上轻薄的毛衣衬衫了,等到树叶逐渐从浅绿到深绿,大街上,也开始有人穿起了裙子。
六月份到了。
系统纠结过后,还是提醒许棉,“女主和男主准备离开了,你不打算去见一面吗?也许这次分开,就是天涯海角,一辈子不再遇上了……”
许棉最近学习快学疯了,冷不丁听到这消息,都没反应回来,下个月就高考,她除了课本上的东西,几乎屏蔽了外界的各种消息。
“你说什么?”
系统小心翼翼的又重复了一遍。
许棉揉了揉眉头,端起杯子灌了些凉茶,这才脑子清醒了些,恍然想起女主要去帝都的事儿,“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系统道,“买的月中的火车票,行李啥的都收拾差不多了,亲朋好友也在一个个告别,就剩家里那些近亲了……”
许棉“喔”了声,“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没有,就是得知女主要去帝都的医院实习,都挺震惊的,然后就是羡慕和眼红了,觉得她命真好,能去帝都发展,婆家还在那里,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总之,走到哪儿,听见的都是恭喜和祝福,还有讨好和巴结。”系统感慨道,“她这场翻身仗,打得猝不及防,却很漂亮,扇的很多人脸疼啊!”
许棉淡淡道,“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目的吗?”
“靠她自己哪里够?是借了你跟贺厂长的势……”系统又唏嘘几句,转了话题,“老许家要摆酒给他们俩人送行,你会回去吧?”
“哪天?”
“后天,周日。”
“再说吧。”
许棉不太想去掺合,但显然,有些事是躲不开的。
周六回家,许秀妍亲自上门去请,态度十分恳切。
于情于理,许福年都没借口拒绝,只能答应了。
许秀妍走后,许福年跟她商量,“棉棉,得送点东西吧?你觉得给啥合适?”
一家四口,坐在院子里纳凉,四周点着艾叶熏蚊子。
许棉挥着蒲扇,随口道,“直接给钱呗,又省心又实用,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方便。”
许福年拍板,“那就给十块钱,全了这些年她喊我一声三叔的那点情分,以后,怕是不好再见了。”
许棉没意见,十块钱,绝对不算少了。
乔世兰好奇地问,“秀妍哪来的门路,能去帝都?”
从小县城,到首都,这一脚跨越的实在太大了。
许福年摇头,“不清楚,那丫头本事多着呢,谁知道走的哪条路子?也或许是顾家出力了吧?”
乔世兰皱眉,“可不是说,顾玉书的后妈,一直压着不让他们两口子回去吗,怕跟她的儿女们抢家产?”
“那也许是顾玉书他爹惦记儿子了?”
“我觉得不是……”
乔世兰的眼神瞥过许棉,觉得她一定知道真相。
但许棉就是不接话。
许福年道,“管他呢,那丫头骨子里就是个自私凉薄的,她以后再有出息,别人也休想沾什么光,随她去折腾吧。”
乔世兰闻言,不再说啥了。
这时,许永安仰着小脑袋,脆生生的问了句,“姐姐以后会不会也去帝都啊?”
许福年本来对许秀妍离开,没啥感触,可听了这句,一下子激出离别的愁绪和哀伤来。
许棉见状,顿时哭笑不得,“那不知道要多少年以后了……”
现在就难受,也太早了点!
翌日,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回了茂山大队。
到的时候,老许家已经有不少人上门道喜了。
别看只是去帝都的一个职工医院实习,可在乡下人眼里,这就算是一步登天,祖坟冒青烟,高升了,是人人羡慕的好事。
许老大两口子的脸都快笑烂了。
连许永国都一改平时的阴郁寡言,陪着招待客人,眼里闪烁着光彩,像是重燃了什么希望一样。
许家老两口也十分激动,觉得日子又看见了奔头。
整个许家老宅,欢天喜地,一扫过去的颓势和沉寂。
二房的人都来了,三房,四房也都来了,还有出嫁的闺女,也没落下,只要接到消息的,都大包小包的赶回来庆祝,甚至连多年不走动的亲戚,都有上门来贺喜的。
不管如何热闹,如何恭维,许秀妍始终浅浅淡淡的笑着,没有张狂得意,这份含蓄平静,被人称赞为有大将之风,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以后更是要去首都见更大的世面了,跟他们这些人,距离越拉越远,再不是一个圈子里。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讨好,想攀上来沾光,也有人委婉打听高升的渠道,千人千面,人生百态。
许棉不喜欢应酬,就去了厨房帮忙做菜。
这回老许家大手笔,准备的食材很是丰富,鸡鸭鱼肉都有,可见对今天的席面非常重视。
她正忙活着,许秋菊抱着孩子走进来,凑到她跟前,意味深长的道,“还是你有办法,终于能送走那尊瘟神了……”
许棉低头切菜,没接话。
许秋菊又道,“看她那副德行,麻袋都没她能装,分明心里早乐开花了吧?还装的宠辱不惊,又让人高看她两眼,我呸!临走都不老实!”
许棉无语,“都这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有意思吗?”
许秋菊撇撇嘴,“是挺没意思,可就是看不顺眼咋办?见不着便罢了,见着了就犯堵,不过……”
她话锋一转,语气兴奋起来,“以后,犯堵的可能就是她了,一步登天?大展宏图?麻雀变凤凰?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