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常那双略显浑浊的老眼,在灯火下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呷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意味。
“赵老板,实不相瞒,老夫膝下只有小女一人,自幼娇生惯养,如今也到了待嫁的年龄。只是这丫头啊,眼光高得很,寻常的公子哥儿,她都瞧不上眼。老夫和她娘亲,为了她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啊。”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王夫人立刻配合地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王家小姐则是羞红了脸,低下头,摆弄着衣角,一副娇羞无限的模样。
赵三郎心里暗骂:“我靠!这老狐狸,还真他娘的会演戏!这开场白,跟戏文里那些逼良为娼的老鸨子有什么区别?”
但他面上却立刻换上一副“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的表情,一拍大腿,唾沫横飞地说道:“王大人此言差矣!王小姐乃是金枝玉叶,貌美如花,才情过人,这汴京城里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敢瞧不上王小姐?那简直是瞎了他的狗眼!依我看啊,不是王小姐眼光高,是那些凡夫俗子配不上王小姐这等仙女下凡的人物!”
他这番话,虽然肉麻得掉渣,但却精准地拍在了王太常和王夫人的马屁股上,两人听得是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王家小姐更是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偷偷抬眼瞟了赵三郎一下,眼神里多了几分异样的光彩。
“赵老板果然是快人快语,深得我心啊!”王太常哈哈一笑,捋了捋山羊胡,“不过嘛,这丫头的婚事,终究是老夫的一块心病。之前听闻赵老板的‘神行太保’无所不能,神通广大,所以……老夫就想厚着脸皮,去找你们那‘神行太保’帮个忙,替小女……物色一位称心如意的如意郎君!”
“物色如意郎君?”赵三郎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心里却乐开了花,装作还不知情,“哎哟喂!王大人,您可真是太看得起小子我了!我这‘神行太保’,虽然也接过不少奇葩的单子,但……但这给人保媒拉纤的活儿,可是头一遭啊!这……这要是办砸了,岂不是耽误了王小姐的终身幸福?”
“赵老板不必过谦。”王太常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老夫相信赵老板的眼光和本事。只要赵老板肯出手,这酬金……好说!而且,若是真能为小女觅得良缘,我王家上下,必有重谢!”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老夫对未来女婿的要求也不高。家世清白,品行端正,有上进心,最重要的是……能对我家嫣儿好。至于其他的,什么功名利禄,身外之物,老夫倒不是很看重。”
“嫣儿?”赵三郎心里一动,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位一直低着头、羞答答的王家小姐。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徐长史忽然开口了,他端起酒杯,对着赵三郎遥遥一敬,笑着说道:“赵老板,王大人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这等美事,赵老板可千万不要推辞。说不定,赵老板自己……就是那位最合适的人选呢?”
“噗——”赵三郎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差点没当场喷出来!
他娘的!这徐长史,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说话这么不正经?
王太常和王夫人闻言,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赵三郎。
王家小姐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头都快埋进胸口里去了,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紧握的双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徐长史说笑了!说笑了!”赵三郎赶紧摆手,脸上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小子我何德何能,敢高攀王家这等高门大户?徐长史您这玩笑可开大了,要是传出去,小子我可就没法做人了!”
他可不傻,王家小姐这“绣球”,爱谁谁拿,反正他不拿。
那位禁军的李都尉,此刻也放下酒杯,眼神锐利地盯着赵三郎,沉声说道:“赵老板,徐长史所言,也并非全是玩笑。我观赵老板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胆识过人,智计百出,实乃人中龙凤。若是能与王家结为秦晋之好,那对赵老板你未来的发展,可是……大有裨益啊。”
赵三郎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哎哟喂!李都尉您可真是太抬举小子我了!小子我这点微末伎俩,哪能跟您这样的国之栋梁相比?小子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等福气,小子我可消受不起!消受不起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王太常的表情,只见那老狐狸依旧是笑眯眯的,眼神却深不见底,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赵三郎在心里暗叹一声,自己今天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否则,恐怕很难囫囵着走出这个王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