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放纵终究是短暂。
不过片刻，温柒柒清醒地全身而退。
刚关上医务室的门，她就和站在门口不知从哪搞了个拖把，把大理石地板擦得锃亮，几乎能反光照出人影的端木云策面面相觑。
“……”
【完蛋啦】
温柒柒没办法判断眼前人现在记忆恢复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在这儿听了多少内容，没来由得有那么亿点点……
心虚。
端木云策确实是有很多想问出口的。
比如为什么要躲藏在沈妄的病床上。
为什么会和沈妄有那样的对话。
为什么……
会和他接吻。
只是在与少女对视的那一刻，这些问题的答案忽然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似乎......
能这样再见到她。
就已经是命运的施舍了。
无法抑制地，他贪恋地享受着她注视过来的目光。
尽管那目光掺杂了他读不懂的复杂。
少女却因为这样的对视“越发心虚地不打自招”起来：“端木同学，好巧。”
疏离的称呼，一如既往。
端木云策没说话，只是身体靠过来了些。
他身形高大。
只是站在温柒柒身边，稍微低头，那股气息就足以将她紧紧笼罩其中。
眉目凌厉的模样同他哥倒是有几分相似。
同样不苟言笑的压迫感。
同样步步逼近的侵略性。
感受着他这样贴近的距离，温柒柒脑子急速飞转，想的是转移话题，看的是旁侧楼梯，嘴上说出来却是：“我刚刚发现一条很好爬上来的水管......”
“......”
【天啦撸！】
【我在说什么胡话啊？！】
听到自己的声音落下那一刻，温柒柒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没办法，话已经说出口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试探：“你......想去试试么？”
【.......死脑！让你转！不是让你封我后路！我去哪找很好爬的水管啊喂！】
对面的人一怔。
像是完全没意识到会这样发展。
旋即真的在认真思考般，豁然开朗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刚爬上来的么？难怪刚才我在沈妄的病房里没看到你。”
他眉目间的阴霾都在瞬间散去了不少，周身的寒压也顷刻化无。
她敢说。
他就愿意信。
愁闷散去，傻大美就又变得格外紧张无措起来，他搓着手指，低喃：“不过.......”
“还是下次再尝试吧。”
“现在......”
一串钥匙被他小心翼翼地递到温柒柒面前。
上面还贴着可爱的卡通图案。
是一只漂亮的布偶猫。
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的男孩子会喜欢在车钥匙上贴上这样的装饰。
注意到她的眼神，他小声解释了一句：“特、特意挑的。”
因为和你很像。
温柒柒的目光从贴纸上移开。
总觉得这串钥匙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果不其然，她听到端木云策这样询问：
“要去兜风么？”
“我记得你......”
他拧着眉，不太确定刚刚一瞬间回忆起来的画面是否准确，但还是坚持着：
“很想去尝试骑摩托。”
“我在楼下给你备了一辆。”
“如果接下来你方便的话......”
话音未落，少女声音愉悦：“我方便的！”
温柒柒眼睛都亮了。
又可以逃开这个尴尬的话题，又可以去尽情兜风！
双喜临门！
见到她这样期盼的眼神，端木云策心头的石头终于堪堪落地。
太好了。
她喜欢。
—
温柒柒穿的衣服并不是很适合飙摩托车。
她回学校公寓里换了一身。
端木云策倚靠在摩托上，停在公寓门口等着她。
手中的烟点了又熄。
灼热的烫度弥漫在指尖，试图将他不安急躁的情绪安抚。
第三次摁灭手中的烟蒂后，他拨通一个电话。
言简意赅：
“在医务室的那栋楼外，给我找人安装一条很好爬的水管。”
“尽快。”
接电话的人懵了一瞬，再三确定端木家小少爷的安排。
“动作麻利点，最起码......”
他看了眼时间，估算着带温柒柒出去兜风回来的时间，沉声：“要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哦，记得找人去爬上那条水管登上三楼的医务室试试。”
“一定要......很好爬。”
听说了这件事的柳臻风风火火发来消息：
——“策哥，沈妄惹你了？”
——“啧啧啧，你俩什么仇什么怨，要你派一面包人不走正门非要大张旗鼓地从外墙爬水管上去偷袭他？”
——“倒霉呦，又一个路人爬上去跟沈妄打招呼了，我笑死，那小子脸都黑了。”
——“等等，他好像看到我了，我先跑，策哥你记得躲远一点。”
端木云策没来得及回复柳臻，就听到了眼前门开的声音。
抬眸。
怔愣。
手中早就准备好的头盔被少女随手拿去，戴好。
稍微让出身，端木云策望着少女长腿轻轻一抬，利落地坐在了摩托上，身体前倾。
他没想到.......
机车服会和她这么契合。
也没想到......
他会有机会融入她狂野的一面中。
血脉中的亢奋因子疯狂躁动着。
温柒柒把钥匙转动，侧头看了眼还傻站在下面的红发少年，扬了扬下巴，拍了拍后座，勾唇：
“上来。”
“我带你。”
端木云策满脑子只剩下了几个字——
“心跳......好快。”
—
沈妄很无语。
端木云策有病么？
给自己所在的医务室......配了个“门洞”么？
他倚在窗子一侧，垂眸看了眼从下面竖上来的两条水管与窗子两侧严丝合缝的贴近，再抬头，看到窗子上方两条水管神经病一样的交汇。
一个形象的“Π”。
银色的水管采用的还是高材质。
亮眼的离谱。
以至于他只是站在窗边，楼下就不断有人频频侧目而望。
“......”
妈的。
想刀了端木云策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不仅如此。
两个水管之间还被那群工人焊接了“楼梯”。
像个梯子一样。
毫不怀疑，要不是他眼神狠戾自带震慑，下面想尝试爬上来的人绝不是少数。
沈妄想不明白。
端木云策到底想干什么？
搞明目张胆的窗外偷袭么？
还是存心恶心他？
烦躁的少年随手关紧了窗户，拉上了窗帘。
重新躺回病床上，他挑了挑眉。
脑海中刚刚最后一吻少女眼中流露出的几分迷离，迟迟难散去。
舔了舔唇，沈妄举起手机，随意地拍了张照片。
看了眼照片中隐隐若现的牙痕，他心情尚好地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
——“被温老师接手管教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