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对于梁俊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每一天都被无尽的恐惧和焦虑填满,脑海里反复盘旋着一个可怕的念头:三天之后,自己会不会被判处死刑?那份煎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让他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终于,到了宋婉章宣布处理结果的那一天。梁俊怀着忐忑到了极点的心情,早早地穿上了新买的寿服,又在外面套好了官服,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增添一丝虚无的心理安慰,即便真有不测,也能体面些。
当他踏入大殿,看到宋婉章端坐在龙椅上,一身正装衬得她雍容华贵又不失庄重,眼神平静地扫视着下方。
梁俊的心跳瞬间如擂鼓般剧烈,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
宋婉章微微颔首,示意身旁的女官展开圣旨。梁俊的目光紧紧锁住那明黄的卷轴,连呼吸都忘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当女官悦耳的声音开始轻声宣读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膝盖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石砖地面。
女官的声音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甜美,十分动听,可在梁俊听来,却字字如惊雷炸响在耳边。
“梁俊对敌大意,遗失火炮,此乃丢失朝廷重器,按律本应处死。
然我主女君宋婉章心性宽厚,品格仁慈,念及用人之际,故而免去死罪。
然活罪难免,需以儆效尤。今革去侯爵,罚俸禄一年,收回其在淮南东部的税收之权。”
女官读完圣旨,目光落在呆若木鸡的梁俊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轻声提醒道:“梁大人,还不快快向女君谢恩。”
梁俊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膝行着爬到宋婉章的龙椅下方,“咚咚咚”磕了五六个响头,额头上都泛起了红印,然后用带着哭腔又充满感激的声音说道:“谢官家宽仁!谢官家不杀之恩!臣没齿难忘!”
这些天来,宋婉章一直在为此事深思熟虑。她清楚当前正值用人之际,梁俊虽然犯下大错,但他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终究还有一定的才能和作战经验。
若是就这样将他处死,未免太过可惜,也不利于军心稳定。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宋婉章最终决定网开一面,留下他的性命,也算给其他将领一个警示。
这次的处罚,说起来其实算轻的。毕竟梁俊那个侯爵,当初本就没有正式的封号,形同虚设,革去了也无甚实质影响。
罚俸禄一年,对他而言更是不值一提——他的收入来源可不止俸禄这一项,单是随军商队的收益,就顶得上三份俸禄了。
唯一算得上实质性的处罚,便是收回他在淮南东部的税收权利。
这一来,他以及麾下的武装力量便失去了重要的经济支撑,基本上只能看朝廷的脸色行事,再难有之前的自主性。
退朝后,大臣们陆续散去,梁俊心头的巨石轰然落地,顿时觉得浑身轻松,甚至忍不住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他心里盘算着,不如去那天路过的背街,找两个姑娘好好快活一番,驱散这些天的晦气。
可他刚走出没几步,就发现身后似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竟是一位女官。梁俊对大部分女官并不熟悉,但这位他却认得——正是宋婉章身边最得力的大女官秦薇。
秦薇不仅在内廷担任尚书内省的内尚书,在外廷亦是枢密院的参知政事,还兼任观文殿大学士,可谓是女官之中权柄最重之人。
如此身份,梁俊怎会不认得?除非他瞎了。
更何况,秦薇本身样貌也极为吸睛,她长相清冷中透着温婉,身材更是玲珑有致前凸后翘,即便穿着最保守、最不显身材的男款宽大官服,也丝毫掩盖不住那出众的曲线。
梁俊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秦薇,略感疑惑地问道:“秦尚书,不知您有何贵干?”
秦薇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绞了绞从乌纱帽边缘滑落的一缕碎发,然后用清脆悦耳如玉石相击的声音说道:“梁节度使,在下想请您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