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好得很。”顾一剑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那感觉就像在看两个死物,“倒是两位,还有钱先生,怕是没福气瞧见明早的日头了。”
钱先生脸白得像刷了层粉,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天衣无缝的局,怎么就翻了船?姜无尘不仅没死,还反过来把他们给兜了!
“拿下!”顾一剑一挥手。
缇骑扑上去,周侍郎和孙员外郎腿一软,直接瘫了,连挣扎的念头都没了。
钱先生还想动,被两个缇骑左右一架,胳膊拧到背后,疼得他直抽气。
与此同时,缇骑已经冲进了府内各处搜查。
很快,消息汇总到顾一剑这里。
“启禀指挥,周府书房暗格,搜出与地方官员勾结、私吞赈灾粮款的账册!”
“孙府密室,发现大量来路不明的金银珠宝,还有和匈奴商人暗通款曲的信件!”
“钱先生身上搜到的文书里,有他们下一步栽赃陷害其他皇子,意图染指京畿兵权的详细谋划!”
罪证堆成了小山,桩桩件件,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天色微亮。
书房窗前,姜无尘听完了顾一剑最后一句禀报。
“嗯。”他应了一声,没再多话。
周家,孙家,还有大皇子府那个姓钱的,都料理干净了。
可朝堂上腾出来的空位,盯着的人不会少。
那位皇帝陛下,知道自己儿子牵扯其中,又会是什么心思?
这京城的浑水,远没到见底的时候。
他想要的清静日子,看来还得再等等。
门被轻轻推开,陆清婉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脚步略显迟缓。
她将汤碗小心放在桌上。
“都结束了?”她走到他身边,声音里透着熬夜后的沙哑,但人明显松弛下来。
“嗯,暂时了结了。”姜无尘转过身,看着她略显憔悴却依旧温婉的脸庞,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昨晚吓着了吧?”
陆清婉靠在他胸口,轻轻摇了摇头。
“有你在,我不怕。”
窗外,第一缕晨曦穿透黑暗,照亮了庭院。
昨夜激战留下的痕迹,在晨光下分外刺目。
姜无尘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那份温热的依靠。
这片刻的安宁,又能持续多久?
监察司的地牢,又闷又湿,那股子铁锈混着血的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顾一剑站在书房里,身上似乎还沾着地牢里的阴冷,声音没什么起伏地汇报。
“侯爷,撬开嘴了。”
“周德和孙茂是头儿,钱宁那个幕僚在中间窜腾,画大饼,说事成之后,能在大皇子跟前替他们俩上眼药,保他们官运亨通。”
“除了动您和陆姑娘的心思,周德那老小子,还认了跟河东路转运副使勾结,吞了赈灾的粮食拿去卖钱。孙茂那边,抄出来的家底对不上账,翻出来好几封信,是跟北边匈奴部落私底下倒腾皮货、铁器的凭证。”
顾一剑停了一下,补上一句:“顺着钱宁这条藤摸下去,还真带出来几个萝卜,都是平日里围着大皇子转的官员。这次捅刀子的事儿,他们没直接下手,但看样子是知根知底,甚至巴不得周、孙二人得手。”
姜无尘听着,脸上瞧不出什么,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滑了一下。
“所有口供、物证,理成册子。”他开了口。
“一份,送宫里,给陛下过目。另一份,送刑部存档。”
“是。”顾一剑应声。
“捎句话给刑部尚书,”姜无尘抬起头,语气没什么温度,“陛下知道了这事儿,火大得很。案子怎么办,他心里有数。从严,从快,从重,别出岔子。”
“属下明白。”
皇宫,御书房。
赵承昭盯着监察司送来的那叠卷宗,脸沉得能滴出水。特别是看到“刺杀靖安侯”、“意图加害陆尚功”这几个字,捏着朱笔的手指骨节都白了。
贴身太监凑近,压着嗓子禀报,说那钱宁确实是大皇子赵承安的人,在里头掺和得不浅。
年轻的皇帝再也忍不住,猛地把卷宗摔在御案上!
“混账东西!”赵承昭胸口憋着气,喉咙里像是堵了火,“胆子肥了!连太傅都敢动!还把皇子给牵扯进来!”
他用力吸了几口气,把那股子又气又失望的劲儿往下压了压,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传旨!让监察司跟刑部一起,把这案子给朕查个底朝天!有一个算一个,不管官帽子多大,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朕揪出来!严办!谁敢说情,谁就一起滚蛋!”
“奴才遵旨!”内侍吓得一哆嗦,赶紧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京城里,风声一下子就紧了。
监察司的缇骑,刑部的捕快,跟撒出去的鹰隼似的,到处锁人拿人。没几天功夫,除了周、孙、钱这三个倒霉蛋,又揪出来七八个官员,里头还有几个三四品的大员。
朝堂上,那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官员们上朝,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脑袋缩进领子里,走路都贴着墙根,生怕哪个眼神不对,就被当成同党给拖进去。那些以前跟周、孙走得近乎的,或者私底下对姜无尘“病退”这事儿说过风凉话的,更是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心惊肉跳。
几天后,刑部大堂。
周德、孙茂、钱宁几个,跟死狗一样被拖上公堂。堂子外头黑压压挤满了人,都是跑来看热闹的百姓。
当堂审理,人证物证摆得明明白白。谋害朝廷重臣,贪赃枉法,勾结外敌,一条条罪状念出来,听得人牙根痒痒。
“判!”惊堂木“啪”一声砸下,刑部尚书的声音传遍大堂内外。
“主犯周德、孙茂、钱宁,罪无可赦,斩立决!家产抄没!三族之内,男丁发配三千里充军,女眷送教坊司!”
“其余从犯,按罪行轻重,该流放的流放,该罢官的罢官,该蹲大牢的蹲大牢!”
“斩!”
“斩得好!”
堂外头的百姓先是一静,接着爆发出喊声,有痛快的,也有替靖安侯不值的。
这一通快刀斩乱麻,跟下了一场暴雨似的,把京城里那些乌七八糟的心思都给浇灭了。这下谁都看明白了,靖安侯姜无尘,就算“病”得起不来床了,那也不是谁都能上去薅一把虎须的。敢伸手,就得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内务司衙门里,沈清秋明显觉得,最近各部衙门跟她们打交道,客气多了。以前那些嘴上应付、暗地里下绊子的事儿,几乎没了影。女官制度推行起来,好像一下子顺当了不少。
她心里清楚,这都是侯爷那雷霆一击敲山震虎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