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告诉咱们的人,网已经撒开了,耐心点,等着猎物自己撞进来。”姜无尘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这次,我要让他们好好明白明白,老虎就算趴着不动,爪子也照样能撕碎他们!”
夜色更深了,庄园里又恢复了表面的宁静。只是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多了几道潜伏的身影。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较量,在暗地里已经拉开了序幕。那些自以为聪明的猎人,压根儿就没意识到,他们自己,才是那只即将落网的蝉。
姜无尘站在窗前,遥遥望着京城的方向,那里灯火辉煌,也暗藏汹涌。
这盘棋,他可还没下完呢。
天色墨黑,连个虫鸣都听不真切。
京郊的庄园,本该静悄悄的,此刻却弥漫着一股让人心头发沉的紧绷。
几处该亮灯笼的地方,黑着。
巡夜的家丁好像也少了,脚步声拖沓,还夹着几声咳嗽,听着就没精神。
书房里,就一盏灯,光晕昏黄。
姜无尘靠窗坐着,指间捻着块玉佩,望着窗外那浓得抹不开的夜。
他脸上没什么波澜。
【高危预警!检测到高强度恶意接近,目标:宿主及核心关联人物。预计接触时间:一刻钟内。规模:约三十人,携带武器,行动迅速。建议立刻启动最高防御预案!】
脑子里那冷冰冰的警报声,又急又响,比哪次都扎耳朵。
姜无尘捻玉佩的手指顿了顿。
眼底深处,一点寒芒闪过,快得抓不住。
来了。
比他想的还快,还急。
直接上死士,这是要灭口,连根拔起。
他放下玉佩,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外头阴影里低声吩咐了几句。
没一会儿,庄园里那几点残存的灯火,也灭了。
整个庄子,彻底陷进黑暗里,像头收敛了气息的猛兽。
“沙沙……”
墙外头传来轻微的动静,像是风吹叶子。
十几个黑影,悄没声地翻墙进来,落地轻巧,动作麻利。
他们比划着手势,散开,朝着主屋和之前亮过灯的几间屋子摸过去。
领头那人,脸上带着股狠劲儿,嘴角撇了撇。
探子说这庄子松垮得很,那病秧子侯爷身边没几个人,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他们一路摸进来,顺畅得过分,连个挡路的都没碰上。
这下,他们更信了,那侯爷怕是真的病得爬不起来了。
眼瞅着就要到主屋了。
领头那人凶相毕露,正要挥手下令。
“咻!咻!咻!”
黑夜里,突然响起几声尖锐的破风声!
几支弩箭,刁钻得很,直奔队伍最前头那几个人。
“噗嗤!”
中箭的黑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不好!有埋伏!”有人失声喊道。
几乎同时,四周原本黑漆漆的角落,猛地亮起一片火把!
火光下,院墙上、房顶上、各个路口,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个个手持强弓硬弩,腰里别着钢刀,正是姜无尘早就埋伏好的监察司缇骑和侯府精锐。
口袋早就张开了,就等这帮蠢货自己钻进来。
“放箭!”一声低喝。
箭矢瞬间密集起来,朝着院子中间那片空地泼洒过去。
黑衣人顿时炸了锅,这才明白这看着空荡荡的庄子,根本就是个套!
想还手,可人家占着高处,箭从四面八方来,躲都没处躲。
想跑,后路也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堵死了。
“杀出去!”领头的黑衣人知道栽了,眼睛都红了,挥刀吼着。
可回应他们的,是更密的箭,还有地上早就撒好的绊马索、铁蒺藜。
惨叫声,兵器撞击声,嘶吼声,在夜里猛地炸开,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姜无尘站在主屋二楼的回廊阴影里,冷冷看着底下院子里的动静。
他没下去,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顾一剑冒了出来,站在他身后,还是那么没声息:“侯爷,都拿下了。留了五个活口,嘴都挺硬,头目也在里头。”
“嗯。”姜无尘点了下头,“搜。”
过了一会儿,顾一剑回来,手里多了几样东西:一块刻着特殊花纹的腰牌,一封火漆封口的信,还没来得及毁掉。
“腰牌是周侍郎府上亲卫的样式。信是孙员外郎的笔迹,让他们不惜代价,做了您和陆姑娘,事成之后,少不了好处。”顾一剑的声音平平的,却让人听着后背发凉。
“周家,孙家……”姜无尘低声重复着,语气冷得掉冰渣,“大皇子府上那些人的手脚呢?”
“有个活口扛不住,招了。这次的事,大皇子府上一个姓钱的幕僚,从头到尾都掺和了,还答应事成之后,帮周、孙两家在朝里说话。”
“呵,好得很。”姜无尘嘴角扯出一个冷冰冰的弧度,“人证物证都有了,可以收网了。”
他转过身,看着顾一剑:“传令,封锁周、孙两府,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你亲自带人,去大皇子府上‘请’那位钱先生,手脚麻利点,别闹太大动静。”
“是!”顾一剑应声,人影一闪就没了。
几乎就在这同一刻,京城里。
礼部侍郎周府,户部员外郎孙府,灯还亮着。
周侍郎和孙员外郎坐在一块儿,屁股底下像有针扎,坐立不安。
旁边还坐着个中年文士,脸色阴沉,正是大皇子赵承安的心腹幕僚,钱先生。
“这都什么时辰了,那边……该成了吧?”孙员外郎端茶杯的手有点抖。
周侍郎脸色也不大好看,硬撑着:“派去的都是死士,那姜无尘病成那样,庄子又没几个人,还能出岔子不成!”
钱先生捻着胡子,慢条斯理地说:“两位大人放宽心。姜无尘一死,那姓陆的女人算个屁。到时候,朝堂上风向一变,殿下自然记得两位的功劳。”
他话音刚落。
“砰!”
府邸大门,被人用蛮力狠狠撞开!
火把的光瞬间涌了进来,照亮了整个院子。
几十个穿着监察司黑色飞鱼服的缇骑,凶神恶煞地冲进来,领头的正是面无表情的顾一剑。
“奉侯爷令!捉拿朝廷钦犯周德、孙茂!胆敢反抗,格杀勿论!”顾一剑的声音,像腊月的寒风,刮得人骨头疼。
周侍郎和孙员外郎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就没了,看着冲进来的缇骑,跟见了活阎王似的。
“姜无尘!他……他不是……”周侍郎指着顾一剑,舌头都捋不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