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镜面阵列突然通电,蓝紫色电流在玻璃间游走。张恪安转动怀表的瞬间,七面镜子同时映出不同场景:省话剧团的火灾现场、废弃剧院的审判台、精神病院的实验室......每个画面里都有两个重叠的身影,像被撕裂的同一个灵魂。
“1998年,父母在我们身上做‘双生子心灵感应’实验,”张恪安的声音从镜面四面八方涌来,怀表链上挂着两枚剧院徽章,“他们给我注射致幻剂,让哥哥看着我发疯。你闻过松节油混着薄荷烟的味道吗?那是我每次发病前的幻觉。”
秦明注意到镜面反射的微光里,怀表内部刻着“Z.q&Z.A”,齿轮间卡着半片烧焦的戏票——正是二十年前火灾当晚的VIp-007票根。电流声中,张恪安的身影在镜面间穿梭,像在不同时空的戏剧里跳跃。
“哥哥替我顶下纵火罪那天,”张恪安举起注射器,里面是澄清的液体,“我就成了他的b角。我们共用一个人生,白天他是‘张恪勤’,夜晚我是‘审判者’,直到你出现......”他突然将药剂注入镜面缝隙,“秦法医,你说真相是唯一的,那是因为你没看过镜子的背面。”
镜面突然炸裂,碎玻璃如雨般坠落。秦明本能地扑向张恪安,却在触到对方肩膀时愣住——那是具中空的人偶,衣服里塞着张恪勤的导筒和张恪安的诊断书,怀表内侧夹着张字条:“真正的观众,永远在镜子之外。”
楼下传来林涛的呼喊:“老秦!张恪勤不见了!实验室的‘孪生之血’也被带走了!”秦明捡起怀表,齿轮还在转动,表盘内侧刻着行极小的字:“5.05 23:07”——今晚十一点零七分,龙番大桥。
暴雨在午夜达到高潮。龙番大桥的监控显示,张恪勤独自站在桥心,怀里抱着个金属箱,箱盖上印着剧院徽章。当秦明赶到时,他正用张恪安的袖扣划开手腕,鲜血滴在箱盖上,显露出隐藏的密码锁——密码是两人的生日组合。
“你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吗?”张恪勤的血混着雨水流进桥缝,“因为你的解剖刀切开了我父亲的真相,却没切开我们的困局。”金属箱打开的瞬间,秦明看到里面是两具儿童骸骨,分别戴着靛蓝与雪白脸谱,胸骨处插着同把匕首。
“这是我们的‘第三幕’,”张恪勤露出解脱的笑,“二十年前被烧死的,不是我和安,是两个无辜的孤儿。父母用他们的尸体伪造我们的死亡,继续进行实验......”他指向骸骨的手腕,那里刻着模糊的编号:“我们才是‘917’‘317’,是被囚禁在戏剧里的怪物。”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张恪勤将导筒塞进秦明手里:“去剧院地下室,第三根音柱里......有所有的录像带。”他望着桥下汹涌的河水,怀表从指间滑落,“当审判者摘下脸谱,观众才会看见——最该被审判的,是把人生当戏剧的人。”
龙番剧院的地下室,秦明找到张恪勤说的音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上百盘录像带,标签从“第一幕·纵火”到“第十五幕·谢幕”,最新的一盘写着“终章·观众”。录像里,张恪勤兄弟在镜头前摘下面具,露出 identical 的左眼角疤痕:“秦法医,谢谢你陪我们演完这场戏。现在,该由你决定——是让真相沉默,还是让观众觉醒。”
三个月后,省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脸谱系列案件”。秦明作为关键证人出庭,当他展示剧院地下室的录像带时,被告席上的张恪勤露出释然的笑,而张恪安正用面包屑在桌面上摆最后的分镜——这次是座空荡荡的舞台,幕布上写着“剧终,感谢观看”。
庭审结束的黄昏,秦明独自来到“真相剧院”。VIp-007座位上放着枚崭新的剧院徽章,背面刻着“thE ENd”,旁边是张恪勤的导筒,导筒里掉出张纸条:“秦法医,每个观众都有自己的剧本。你的,该由自己来写。”
幕布在身后缓缓拉开,舞台中央的旋转台上,摆着两束靛蓝色勿忘我,花束间夹着张戏票,日期是永远的“00\/00”,座位号是“观众席·任意”。秦明摸着胸前的徽章,突然明白:真正的审判从不是戏剧,而是让每个灵魂在阳光下学会坦诚——无论是凶手,还是观众。
细雨中,剧院外的LEd屏亮起:“今日剧目:《真相无需彩排》”。秦明转身时,看到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投在幕布上,像极了某个等待谢幕的演员。而远处,张恪勤兄弟的庭审画面正在街头直播,无数观众驻足观看,他们的脸上没有脸谱,只有对真相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