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山以西。
叶卡陷落,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熊整个东部战线雪崩式的崩溃。
北军多路突击集群,如同数把烧红的尖刀,毫不留情地插向熊辽阔但已近乎不设防的西洲腹地。
王名大将的中央突击集团,沿着最主要的公路和铁路线,向着喀山方向高速推进,他们的目标明确——速度,速度,还是速度!
公路上的景象,与北军严整有序的进军纵队形成骇人的对比。
这是一条溃退之路,一条充满了失败、恐慌和绝望的洪流。
曾经不可一世的熊军队,此刻已彻底丧失了组织。
各式各样的车辆——卡车、轿车、马车、甚至农用地拉机——混杂在一起,挤满了本就不算宽阔的公路。车辆上堆满了士兵、伤员、以及少数能够携带的物资,更多的人则如同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车辆两侧和公路旁的田野里蹒跚西行。他们军装破烂,许多人都丢掉了沉重的步枪,脸上写满了麻木、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试图维持秩序,但他们的命令如同投入汹涌波涛的石子,瞬间就被淹没。
“不要挤!保持队形!”
“让开道路!让炮兵先走!”
“混蛋!那是我的车!”
争吵声、哭喊声、引擎的轰鸣和故障车辆的喇叭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一辆抛锚的t-34坦克堵住了本就狭窄的路口,后面的车辆疯狂地按着喇叭,驾驶员从舱盖里探出头,绝望地挥舞着手臂,却无人理会。
几个士兵试图将它推开,但徒劳无功。
“丢下它!快走!北军的坦克就要追上来了!”
一个少尉模样的军官红着眼睛大吼,他的喊声引起了更大的恐慌。
人群像受惊的兽群,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前涌动,甚至有人为了抢道而拳脚相向。
天空中,不时有北军的野马战机如同死神般呼啸掠过。
它们并不总是投弹扫射,有时只是低空通场,那刺耳的引擎轰鸣声就足以让地面上的溃军魂飞魄散,引发新一轮的踩踏和混乱。
“飞机!北军的飞机!”
“散开!快散开!”
人群像炸开的蚂蚁窝,四散奔逃,将公路和田野践踏得更加泥泞不堪。
偶尔,会有北军一支装甲侦察分队,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溃军侧翼。
几辆装备了机枪和机关炮的装甲车,就能用凶猛的火力,将成千上万的溃兵像驱赶羊群一样,打得抱头鼠窜,留下满地狼藉和尸体。
在远离公路的一片白桦林边缘,一群被打散了的毛熊士兵围坐在一起,人数约有一个连,但建制已经完全混乱。
他们的团长,一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中校,正试图收拢部队。
“清点人数!还有多少人?武器呢?还有多少弹药?”中校的声音沙哑。
“团长……人……人差不多就这些了……武器……很多弟兄的枪都丢了……子弹……每人不到二十发……”
一个上尉苦涩地回答。
“吃的呢?”
“最后一点面包干,昨天就分完了……”
士兵们沉默地坐着,眼神空洞。
远处公路上传来的混乱声响和偶尔的枪声,提醒着他们危险无处不在。
“团长……我们……我们还能回得去吗?”一个年轻的士兵带着哭腔问道。
中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望着西方,那里是家乡的方向,但此刻,这条路显得如此漫长和绝望。
与此同时,在北军追击的先头部队——王名麾下第一装甲师的一支坦克连里,气氛则截然不同。
连长的指挥坦克里,电台传来营长的声音:“猎犬先锋,注意前方十公里处河流渡口,据侦察机报告,有大量敌军车辆和人员聚集,试图渡河。你连任务,迅速前出,占领渡口,截断敌军退路!”
“猎犬先锋明白!”
连长放下话筒,对着车际通讯系统喊道:“各车注意,加速前进!目标前方渡口,有肉吃了!别让熊跑了!”
坦克引擎发出更加狂暴的咆哮,沉重的履带碾过泥泞的道路,超越了一路上看到的无数熊遗弃的装备和零星俘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扑向预定的猎场。
几十分钟后,这支北军坦克连抵达了那条不算太宽的河流东岸。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略微震惊:渡口处,数以千计的熊士兵和各式车辆挤作一团,争抢着几艘可怜的渡船和一座简陋的浮桥。
人喊马嘶,混乱到了极点。
“展开战斗队形!”连长冷静下令,“机枪手,瞄准渡口人群,进行威慑性射击!炮手,给我轰掉那几艘渡船和浮桥!切断他们的退路!”
“咚!咚!”
虎式坦克的88炮发出怒吼,渡船和浮桥在爆炸声中化为碎片和燃烧的残骸。
“哒哒哒哒……”
坦克上的并列机枪和航向机枪喷吐出火舌,子弹打在渡口前方的水面上和空地上,溅起一排排水柱和泥土。
“我们投降!别开枪!我们投降!”渡口的熊军队瞬间崩溃了,无数人丢弃武器,跪倒在地,举起了双手。绝望的洪流,在这里被北军钢铁的堤坝,硬生生地截断了。
类似的场景,在广袤的平原上无数个角落同时上演。
溃退的洪流,失去了指挥,失去了斗志,失去了补给,在北军高速、无情的追击下,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狩猎和围捕。崩溃,不仅仅是战线的瓦解,更是军队灵魂的消散。
追击,不仅仅是地理上的推进,更是对敌人最后抵抗意志的彻底碾碎。
通往熊总部的道路,正在这场大溃退中,被迅速清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