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傲晨侧身格挡的刹那,后腰骤然传来铁钳般的拖拽力。
肩扛火箭筒的军人如离弦之箭扑来,战术靴裹挟着破空声重重砸在溟手腕上。
寒光凛冽的短刃擦着顾傲晨腰侧飞旋而过,在金属墙壁上划出刺目火星。
“火力覆盖!立即执行!\"通讯器里炸响的嘶吼,仿佛撕裂了空气。
走廊尽头突然涌出数十道黑影,重型脉冲步枪的枪口泛起寒光。
烬的水晶屏障刚在胸前展开,密集的能子弹便如暴雨般砸来——晶体表面泛起蛛网般的裂纹,却始终未碎。
“就这点本事?”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不屑。他倒挂在通风口的格栅上,指尖轻轻一弹,一道水晶碎片如闪电般疾驰而出,直直地扑向那些士兵的咽喉。
就在众人以为致命一击即将得手时,碎片却突然变向,精准刺穿士兵锁骨。
顾傲晨猛然抬头,只见烬掌心的紫色水晶剧烈膨胀,如心脏般规律搏动。
他身后的军人刚举起防爆盾,爆炸气浪扑面而来。漫天飞舞的水晶碎屑在硝烟中重新凝聚,在士兵铠甲上凝结成狰狞的荆棘状枷锁。
溟突然从天花板坠落,短刃裹挟着凌厉杀意直插顾傲晨后心。
举盾格挡的军人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合金盾牌竟如纸张般被轻易切开。
顾傲晨就地翻滚的瞬间,余光瞥见烬正用舌尖轻舔指缝的水晶粉末,异色瞳孔在火光中闪烁着癫狂的笑意。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锐枪响撕破硝烟。特制破甲弹精准贯穿溟的手臂,却未溅起一滴鲜血。
被击中的部位如同碎裂的琉璃,簌簌剥落,露出内部闪烁蓝光的晶体结构,在密闭空间里散发着诡异而冰冷的光芒。
烬僵立半秒,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狂笑,指着对方的断臂大笑起来,甚至不顾身旁疯狂扫射的步枪,“我说过走正门会被打成筛子!现在好了,变成缺胳膊的废品哥哥!”
话音未落,溟的暴喝震得空气发颤,裹挟着冰晶的靴底狠狠踹在弟弟后腰。
兄弟俩瞬间扭打成一团,水晶碎片和咒骂声飞溅。
“趁现在!”指挥部的嘶吼穿透硝烟。
突击队员们同时扣动扳机,密集的子弹如暴雨倾泻在纠缠的身影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中,兄弟二人的身躯如同被击碎的镜面,化作漫天飞舞的水晶碎屑。
硝烟尚未散尽,地面上红蓝两色的水晶残骸彻底失去光泽。
正当众人长舒一口气时,熟悉的争吵声突然在废墟中回荡:“蠢货!要不是你挑事,我们会这么狼狈退场?!”
“明明是你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散落的水晶碎屑开始诡异地蠕动,漂浮的碎片泛起幽光。
“警告……这些水晶将产……”慢悠悠的系统提示尚未说完,整片空间骤然炸开刺目的光华。
众人慌忙卧倒,几名军人用身躯护住顾傲晨,锋利的碎屑刺入伤口,带来如万蚁噬心般的剧痛。
当最后一片晶屑落地,只余满地闪烁的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妖异冷光。兄弟二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带着令人战栗的兴奋:“还没完呢!下次……换个更刺激的‘游戏’……”
——
第十日清晨六点,指挥中心的全息屏幕循环播放着作战回放。
画面里,溟用短刃挑飞士兵头盔时,竟对着监控镜头竖起中指;烬在水晶屏障后慢条斯理整理发型的模样,精准得如同在照镜子。
“这根本不是战斗,是他们的私人秀场!”参谋攥紧拳头,眼中满是不甘。
突然,通讯器爆发出尖锐的电流声,局长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首、首长!居民区恐慌情绪蔓延,谣言四起……”
王首长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着参谋递来的伤亡报告。
物资库70%的外伤药毁于一旦,而沿海避难所的紧急求助还在通讯器里不断闪烁。
“带治安队去安抚民众,就说不法分子已被歼灭。”他的声音沙哑疲惫,“把袭击报告加密传给其他避难所。”
他想起高方游带伤计算出的资源调配表,首长重重叹了口气:“这小子做的方案,现在全成了泡影。”
与此同时,医院外科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被浓重的血腥味绞得发酸。
顾傲晨俯卧在病床上,后背交错的灼痕与水晶碎片划出的裂口渗出淡红血水,军医每一次用棉签蘸取碘伏消毒,都让他指节狠狠攥进床单,指缝间泛出青白。闷哼刚要冲破喉咙,就被一阵尖锐的轮椅碾地声截断……
拉德洛克转动轮椅滑到床边,抻着脖子往病床边凑,嘴角咧出幸灾乐祸的弧度:“哟,这不是昨天还在走廊挺胸抬头的‘英雄’吗?怎么现在跟烤乳猪似的屁股朝天?需不需要我往你伤口上撒把孜然助助兴?”
“滚。”顾傲晨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后背肌肉因怒意绷成铁板,牵扯得伤口迸出细密血珠,火燎般的刺痛让他额头暴起青筋。
轮椅在病房里划出刁钻的弧线,金属轮轴碾过地面的声响像在为争吵打节奏。
拉德洛克晃着手里的病历本:“啧啧,要不是举盾的士兵替你挡下攻击,现在你后背怕不是得透心凉,说不定能直接看见跳动的心脏呢?”
“闭嘴!\"顾傲晨猛地想翻身,却被军医死死按住肩膀,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额角冷汗顺着鬓角滴落在枕套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高方游终于忍无可忍。他扯下助听器的动作快如拔除引线,磨砂质感的塑料外壳砸在床头柜上发出‘啪’的脆响。
霎时间,世界坠入真空,只剩下拉德洛克张合的嘴唇与顾傲晨压抑的粗重呼吸声在耳膜上徒劳地震动。
高方游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突然觉得耳朵里的嗡嗡声消失得未免太及时——早知道这俩人能吵得房顶掀起来,他该把助听器扔到太平洋里。
此刻的呆子正趴在虚拟屏幕前狂按手柄,屏幕上闪烁着失败的界面。它气鼓鼓地把耳机往桌上一摔!“焯!本大人不玩了!”
呆子直跳脚,“这俩人吵架声能穿透系统空间!还有那俩炸物资库的神经病,现在各避难所肯定跟咱们这儿一样焦头烂额吧?之前说要来考察的专家团,还有上级领导啥的还咋来啊?”
高方游扯了扯嘴角,指节敲了敲床头柜:“他们来只是推迟,又不是取消。”
“不过老大你可真够惨的。”呆子突然展开透明面板,高方游绘制的资源报表在空气中浮动,“外伤药库存暴跌70%,主食储备少了一半,咱们避难所的急救站都快揭不开锅……你熬了两天的方案现在全成废纸,还不如跟我打两局游戏呢!”
“闭嘴。”高方游揉着眉心,余光瞥见拉德洛克正把病历本举过头顶晃悠,顾傲晨抄起枕头作势要砸,绷带牵扯得后背伤口再次渗血。
第十日傍晚七点,夕阳的金辉刚掠过窗沿,走廊就传来哐当哐当的沉重脚步声。
张彪毅的大嗓门像颗炸雷劈进病房:“兄弟啊!我跟你说,今儿个公安局那群小子可算栽了……”
话音未落,阑月攥着糖就冲了过去,“方游哥哥!我给你带了薄荷糖!\"
高方游指尖刚触到薄荷糖的锡纸包装,隔壁病床骤然爆发出金属碰撞声。
拉德洛克将病历本举过头顶晃悠,轮椅在地板上碾出尖锐的弧线:“快来看‘烤乳猪’最新造型——屁股朝天,伤口上还得撒把盐才够味!\"
顾傲晨趴在床上,耳尖气得发红,后槽牙咬得发酸:“闭嘴!你个坐轮椅的瘸子!”
刚进门的张彪毅瞥见他绷成弓形的脊背,咧开的嘴能塞进鸡蛋:“我滴个亲娘嘞,这撅着腚嘎啥呢?搁这儿练蛤蟆功啊?”
这话像火星子溅进火药桶。拉德洛克笑得前仰后合,轮椅扶手撞在床头柜上哐当作响。
顾傲晨忍无可忍,抄起枕头狠狠砸去,却因动作过猛牵扯到后背伤口,疼得额角青筋暴起。
高方游无奈地摘下一边助听器,试图隔绝这此起彼伏的吵嚷。
恰在此时病房门被推开,沐婉婉牵着小安的手探进半个身子,吴征怀里的药箱撞在门框上,柳如烟提着的骨汤在保温桶里晃出涟漪。
小安挣脱沐婉婉的手,跌跌撞撞跑到顾傲晨床边,仰着小脸看他趴着的样子,眼圈瞬间红了:“哥、哥……哥哥……你是不是很疼?”
顾傲晨喉结滚动着,到了舌尖的脏话突然变成闷哼。他别扭地偏过头,后颈暴起的青筋却在妹妹颤抖的声线里渐渐平复。
拉德洛克见状故意拖长语调:“唉,可怜的烤乳猪哟,让亲妹妹瞧见这副狼狈相……”
“你找死!”顾傲晨猛地抬头与拉德洛克的目光撞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巡房护士抱着病历夹路过,嗔怪地瞪了他们一眼。两人霎时闭紧嘴巴,可眼神依旧在半空交锋,像两头对峙的野兽。
就在这时,呆子如颗蓝色流星般冲出系统空间,高方游刚想问怎么回事,走廊尽头突然爆发出争吵声……
“老大!快看西翼走廊!”呆子的投影在掌心炸开,画面里浮动着扭曲的数据流,“羽憾那小子被人堵在护士站了!”
惨白的灯光下,临时加床的铁架腿在地面划出暗痕,伤员换药时的抽气声与护士撕开纱布的脆响交织成网。
羽憾被壮汉推搡着撞向金属柜,后腰磕在柜角的瞬间,袖口浸染的血渍在灯光下泛着紫黑。
“让开!”壮汉王大力的喉结滚动着,手里的碘伏瓶在晃动中溅出棕黄色液体,“你这胳膊划的是水晶碎片,谁知道有没有感染?浪费药!”
羽憾的睫毛上沾着汗,低头看了看小臂上那道被水晶碎片划出的深口。
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像嵌入皮肤的碎玻璃。他还没开口,红枫已像小炮弹般撞向王大力的膝盖:“你才浪费!我刚刚看见你把整卷纱布塞裤兜里了!”
“小屁孩找死!”王大力抬脚踹向红枫,却被蓝野猛地抱住脚踝。两个孩子像树袋熊般挂在他腿上,尖叫着撕咬。
“都住手!这里是闹的地方吗?!”军医的急救箱砸在金属台上,玻璃药瓶碰撞出刺耳的声响,“王大力,你昨天领走的抗生素呢?别逼我掀你床板!”
王大力甩开孩子,铁塔般的身躯挡在药柜前:“我腿上的伤口化脓了!再不用药就得截肢!”
他指着羽憾,“他一病秧子,把药给他才是浪费!物资库被不法分子炸了!还有不少人吃了不法分子下的药导致坏肚子!刚刚还有不少地方出现水晶碎片可伤了不少人!现在谁壮实谁先活!”
这话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几个靠在墙边的伤员交换着眼神,有人默默攥紧了手里的空药盒。
羽憾扶着柜子慢慢站直,额角的冷汗滴在蓝色的伤口上,声音轻得像风:“我的免疫力低……感染会死。”
“死就死了!”王大力的吼声震得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现在避难所每天死多少人?你以为就你金贵?”
“我靠我靠我靠!这壮汉血压拉满了啊!”呆子的数据流在羽憾头顶疯狂盘旋,球形身体上的迷你摄像头怼着王大力暴起的青筋,“看这肱二头肌!看这喷溅的唾沫星子!他是不是把碘伏瓶当手榴弹攥了?瓶身都快冒火星子了!”
全息投影里,王大力的吼声震得走廊灯管滋滋作响:“少废话!老子腿上的脓水都能腌咸菜了,再不用药就得锯腿!”
他猛地掀开裤腿,溃烂的伤口在惨白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但更刺眼的是他脚踝处藏着的半卷纱布。
“哎哎哎!他露馅了!”呆子指着它脚腕,“伤口明明是细菌感染!跟羽憾胳膊上的伤比起来弱爆了!”
就在王大力抬脚要踹向羽憾时,墙角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把碘伏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