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蠢货,竟然妄图用这些陈腐不堪的规矩来束缚我?难道女人就只能遵循所谓的三从四德,一辈子都要像个奴隶一样去伺候人吗?简直就是一派胡言!”高方游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在空气中回荡着。
他猛地一把扯掉头上的盖头,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线条硬朗,透露出一股坚毅和不屈。
脸上却布满了斑斑血迹,与他那愤怒的表情交织在一起。
村民们显然被高方游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都愣住了。
但仅仅只是片刻的沉默,他们便又开始喧闹起来,依旧对高方游骂骂咧咧,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妥之处。
就在这时,张鼎昌在护卫的簇拥下赶到,他阴沉着脸看着高方游,冷笑道:“你很有种啊。不过现在你站在悬崖边,无路可退。乖乖配合,完成我儿子的冥婚,我可以给你朋友家人一大笔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要是不配合……”
他眼神一凛,“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至于你那十几个同伴,他们的命,可都在你手里呢。”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高方游,你就听他们的吧!别因为你一个人,连累我们大家!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陪你死!”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满脸冷汗,眼神中满是恐惧和埋怨。
“就是!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反抗了!别害了大家!”更多的声音响起,有人开始指责高方游自私,有人哭着求他妥协。
高方游看着这些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想起与平等交谈时的对话。
——
(第一视角)
我待在满是霉味刺鼻的房间里,盖头下的视线模糊成一片猩红。
门外传来村民的笑声,像无数根细针往耳膜里钻,无比恶心。
就在我正准备继续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听到系统发出了一阵疲惫不堪的声音:“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反正现在也没啥事,我还是先睡一会儿吧。有啥事叫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系统便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呼噜声。
四周顿时变得异常安静,我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凳子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自己。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单独见面的机会,我已经给你了……”
我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然而视线却被一块鲜艳的红色盖头给挡住了。
我扯掉盖头,红绸子擦过脸颊时带下一块结痂的血痂。
随着盖头的落下,我看到了镜子中的平等。
平等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我会回答你的问题。前提是不能破坏时间线。”
眼前的身影比记忆中更强壮,斗篷下露出的小臂疤痕交错,肌肉线条如岩石般棱角分明。
我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你是双性人吗?”
“……”
“……”
一阵沉默,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尴尬地看着平等,而他却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开口了:“你说呢?”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空旷,而是明显是从他所在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就像碎玻璃碾过石板,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难听而又刺耳。
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连忙说道:“抱歉,言归正传……你之前说‘每时每刻都在见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字面意思。”
我微微皱眉,对他如此敷衍的回答感到有些不满。“那么,是否存在‘善’的极端与‘恶’的极端?你们是否都在利用危机来筛选那些能够‘重塑世界’的棋子?”
“是,是他们的测试。而你,只是恰好出现在棋盘上的活子。”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我猛地站起身来,凳子因为我的动作而倒地。
“活子?”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所以同伴们说的‘红色规则针对我’,其实是苏兄妹对我的‘好感’?”
“算是吧,他们只是在观察,观察你的选择。”
我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中的平等,心中的恐惧和疑惑交织在一起,开口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带着些许惊恐:“所以……我是棋盘上最重要的棋子?”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在其他时间线,你的‘选择’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再也无法忍受他这种含糊其辞的回答,愤怒地攥紧拳头,一步步逼近镜子。
“你明明能说清楚,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搪塞我?”
然而,面对我的质问,平等的斗篷却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被一阵微风吹过。
“有些真相需要时间发酵,就像棋局上的落子顺序——过早反而会让棋子失去落子的勇气……”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仿佛对我的愤怒无动于衷。
“少跟我放屁!如果苏兄妹是‘善’的极端,那‘恶’的极端是谁?他们在现实里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不是早就见过?是现实还是未来、过去见过?他们是谁?你又是谁?”
“无可奉告。”他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每个字都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我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怒吼道:“你以为装神秘就能操控一切?告诉我!丧尸爆发是不是你们策划的?这个山村空间里、校园空间是不是你们用来测试的‘考题’?”
镜中的平等也缓缓靠近,嘶哑的嗓音刺进我的耳膜:“与其纠结‘善恶’的表象,不如想想现实——你以为集体主义的温床能孕育真正的平等?带来希望?这不过是用多数人的平庸捆绑少数人的觉醒。‘兄妹’和‘姐妹’用危机筛选‘继承者’,‘兄弟’和‘姐弟’用危机培养‘破坏者’,而我……只是棋盘的‘执秤人’……”
“放你妈的狗屁!”我挥拳砸向镜子,只听‘砰’的一声,镜子瞬间破裂,碎片四处飞溅。
而我的拳头也因为这猛烈的撞击而受伤,鲜血缓缓地从伤口处流淌下来。
“国家调动资源保护每一个人,军队用命守住防线,这tmd怎么就成了虚假的公平?”
镜中平等的身影开始消散,声音依旧清晰:“保护的背面是放弃,拯救的反面是筛选。当资源枯竭时,不哪怕没有枯竭时,人性……远比你想的复杂……”
我颤抖着身子,双眼死死盯着即将消失的他,“你想告诉我人性本恶吗?但总有人愿意为了别人赌上命!”
“现在只是序章……”
我震惊地看着破碎镜面中,仅露出一只金色眼睛。他的瞳孔宛如凝固的熔金,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漠视一切的从中流淌而出,仿佛天地万物在它眼中都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尘埃,寂静中透着令人战栗的永恒与虚无。
“时间会证明一切,在灾难面前,你们会互相残杀……文明终将毁灭……”
伴随着这句话,平等的身影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能呼吸急促地盯着那面破碎的镜子,完全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系统的鼾声戛然而止,它猛地从空间里弹出,“哎呦我去!是不是发生啥了?!我可听见动静了!”
我盯着镜中那张扭曲变形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平等的话像毒蛇般在耳边盘旋,否定为理想奋斗的青年,否定国家,否定军人、否定无数先辈用鲜血铸就的历史,每一个字都在挑战我的底线。
“放你妈的狗屁!”我怒吼一声,再次挥拳砸向镜面。“凭什么用‘人性本恶’四个字,把所有人钉在耻辱柱上?”
锋利的玻璃碎片扎进皮肉,猩红的鲜血顺着指缝坠落在地,但疼痛远不及心中的愤怒。
“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英烈,那些在灾难中逆行的战士,那些为了守护家国不惜献出生命的普通人,他们的付出岂容如此亵渎?”
“什么集体主义是平庸的捆绑?什么保护的背面是放弃?凭什么说人类互相残杀连自己的文明都守护不住?!”
我对着早已消失的平等咆哮:“你根本不懂什么是信仰,什么是牺牲!抗战时期,多少人明知前方是死,依然义无反顾?男人倒下了,女人顶上;女人倒下了,连娃子都要拿起武器!这不是筛选,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屈!为了未来!如果人类只会为了狗屁资源互相残杀,华夏的文明又怎会延续上千年的?!”
系统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老、老、老大你冷静点!镜子都碎成这样了……”
我攥紧带血的拳头,玻璃碴深深嵌进掌心。
平等那冰冷的声音从墙缝渗出:“信仰?不过是哄小孩的糖纸。集体主义是给蝼蚁的安慰剂,那些‘逆行’的人,不过是人性深渊里转瞬即逝的磷火。”
“闭嘴!”我怒吼,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你连‘平等’都不懂。善恶不是天平两端,而是混沌中相互吞噬的暗流。宁江大屠杀里守护弱者的师生,骸骨混在焦土无人收殓;冀石地震的幸存者,最终成了杀人犯。这就是人性真相。善在恶面前不堪一击。”那声音带着悲悯的嘲讽。
我浑身颤抖:“所以人类注定沉沦?”
“我见证过无数次善被恶吞噬。现实不会因你的慷慨陈词改变。”
“正因为善的脆弱,才更显珍贵!他们是为了心中的信念!”
“当生存都成问题,信念就是奢侈品。公平正义在绝对力量面前一文不值。”
我大口喘着粗气,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你不过是个悲观的旁观者!你只看到了恶的强大,却看不到善的力量!正是因为有那些愿意为了他人付出的人,人类文明才得以延续!”
死寂的黑暗中,唯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和滴答的流血声在回响。
就在这时,平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笃定:“你承认吧,你已经动摇了,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这一切都是平等最残酷的真相。善与恶的博弈永远不会有赢家,所谓牺牲,不过是文明长河里转瞬即逝的浪花,而河水终将流向黑暗。”
我颤抖着扯下床单,用力按住伤口,咬牙道:“就算善不堪一击,也有人愿做飞蛾!宁江师生的勇气永存,地震幸存者的堕落,不是善的失败!若没尝试的勇气,人类早灭绝了!”
平等的声音带着冷笑:“平等之所以是平等,不是公平公正。是因为公平公正是人类编织的美梦,用道德与法律粉饰的囚笼。而平等,是冷眼旁观善恶厮杀的仲裁者——善与恶的交锋,从来不是天平两端的砝码,而是同一把刀的正反两面。集体主义也好,个人牺牲也罢,都是人类对抗虚无的工具。但工具终将磨损,唯有平等永恒——善与恶的力量始终均等,就像白昼与黑夜交替,谁也无法真正吞噬谁。”
我攥紧拳头,鲜血渗出:“你所谓的‘平等’,不过是消解生命价值!牺牲者是黑暗中的火把,即便熄灭,也能照亮后人的路!”
“所以我说了,这只是序章……时间会见证一切……”声音渐渐消散,只留无尽黑暗。
——
(第三视角)
张鼎昌盯着高方游紧绷的下颌线,错将沉默当作屈服,扬手便是一道狠戾的命令。
就在村民们如狼似虎扑上来的刹那,高方游忽然仰头大笑:“用他们要挟我?你们这群蛆虫也配!我告诉你,我高方游就是死,也不会向你们这群垃圾低头!大不了我跳下去,连尸体都不让你们找到,看你们怎么完成这场可笑的冥婚!”
张鼎昌脸色铁青,伸手一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抓回来!”
话音未落,十几个村民便如潮水般涌来。
高方游被壮汉钳住双臂,踉跄间瞥见不远处林霄被五六人死死拽住。
“早听话多好!”灰衣老汉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冥婚办成,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拿笔横财!不识抬举的杂种!”
高方游突然暴起,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如铁钳般的臂膀。
千钧一发之际,之前那只通体漆黑的小狗突然窜进人群,龇着獠牙又扑又咬。
混乱中,高方游借着身体后仰的惯性,猛地将身后壮汉撞向人堆。
趁着村民们人仰马翻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向后倒去。
崖边的狂风撕扯着他的衣襟,坠落的身影如断翅的鹰隼,带着快意的嘶吼扎进云雾:“就算死,老子也不会如你们所愿!老子的脊梁,你们永远踩不弯!”
“高方游——!”林霄挣脱开来,疯了般冲向悬崖,指尖擦过高方游翻飞的衣角,只攥住满手呼啸的山风。
与此同时,通讯小队那边传来好消息。经过不懈努力,他们终于成功联系上外界,将张鼎昌等人涉嫌拐卖人口、非法进行器官交易的恶行,以及当地警方不作为的情况,一并上报给了更高层级的公安机关。
汇报完毕后,天地突然扭曲成诡异的漩涡。
等众人再次睁眼时,熟悉的飞机迫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山村的一切如同噩梦般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