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阴墨瑶独自坐在凤城巷陌深处的宅院厢房,案上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在青砖墙上拉得忽长忽短。屋内四壁挂满凤城势力分布图,密密麻麻的红点与黑线交织,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轻抚着手中被撕毁的商会转让契约残片,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宁王出手如此狠辣,看来是早已将墨家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阴左使,绸缎庄损失惨重,库房里的存货几乎被洗劫一空。”暗卫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与不甘,“掌柜和账房先生都受了重伤,大夫说……说掌柜的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阴墨瑶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刺破掌心,鲜血缓缓渗出,在契约残片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通知下去,让所有暗桩密切关注宁王和郑郡王的动向。尤其是郑郡王,派人盯紧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是!”暗卫领命正要退下,却又被阴墨瑶叫住。
“等等。”阴墨瑶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幅凤城布防图铺在案上,“你去联络王守备身边的人,就说……就说墨家愿以三倍的价钱,购买他手中的粮草。另外,让城外的暗卫做好接应准备,一旦有变,立刻护送墨家老弱妇孺出城。”
暗卫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阴墨瑶的用意:“副使是想……挑起宁王和郑郡王的矛盾?”
阴墨瑶冷笑一声:“郑郡王野心勃勃,岂会甘心屈居宁王之下?宁王这次动了墨家,看似是在打压异己,实则触动了郑郡王的利益。凤城的绸缎生意,郑郡王早就垂涎三尺,如今宁王横插一脚,他又怎会善罢甘休?我们只需稍加引导,就能让这两只恶犬自相残杀。”
暗卫领命而去,阴墨瑶望着墙上的地图,眼神愈发深邃。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而在郑郡王府书房内,密信被狠狠摔在紫檀木案上,郑郡王青筋暴起的脖颈在烛火下泛着青白。“宁王这个老匹夫,竟然敢血口喷人!”他踹翻脚边的绣墩,鎏金纹案几被震得哐当作响,“来人,备马!本王要亲自去宁王府当面对质!”话音未落,绣着金线云纹的袍角已扫过门框。
“王爷不可!”管家三步并作两步,枯瘦的手死死抵住雕花木门,额角渗出冷汗,“前日绸缎庄遇袭时,宁王亲卫队靴底的紫纹泥分明是从城西官道而来,可那处正是您前日巡查的路线。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
郑郡王的拳头重重砸在门框上,木屑纷飞间,他看着管家袖中滑落的半幅鸳鸯锦——正是墨家绸缎庄的特有织法。“那依你之见?”郑郡王扯松胸前的玉带,喉结上下滚动。
管家俯身捡起密信,用火折子点燃,跳动的火苗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般深邃:“王爷,王守备新收的粮草尚未入库。此人一向见利忘义,咱们若能许以重利......”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惊起一片寒鸦。
管家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王爷,眼下局势不明,咱们不可轻举妄动。依属下之见,王爷不妨先按兵不动,暗中派人调查此事,找出幕后黑手。另外,属下听说王守备手中有一批粮草,若是王爷能将其收入囊中,不仅能增强自身实力,还能让宁王有所忌惮。到时候,就算真刀真枪地干,咱们也有底气!”
郑郡王听了这话,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算计的光芒。他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突然握紧拳头:“好!就依你所言!派人去联络王守备,就说本王愿出高价购买他的粮草。若是他不识抬举......”郑郡王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待管家退下,郑郡王独自倚在蟠龙柱旁。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切割出冷冽的纹路,他想起三日前在明月楼,阴墨瑶绯色舞裙扫过他手背时的触感,想起她递来的秘药在舌尖化开的甜腻。喉间突然泛起一阵焦渴,他猛地扯开领口,朝着寝殿方向喊道:“传红酥!”
雕花烛台洒下昏黄而跳动的光,红酥袅袅婷婷地走进寝室,烛光在她脸颊上晕染出一抹羞涩的红晕,媚眼如丝。她款摆腰肢,像条灵动的蛇缠上郑郡王。一番激烈的纠缠后,郑郡王慵懒地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冰冷的目光。
红酥亲昵地依偎在他身旁,指尖在他胸膛上轻轻打着圈,娇声问道:“王爷,今儿个可还满意臣妾的伺候?”
郑郡王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随手将烟灰弹落在床边,冷冷哼道:“就你这样,哪能跟沐瑶姑娘比?沐瑶姑娘举手投足间尽是勾人的韵味,哪像你,木头似的,毫无情趣!”
红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可还是强挤出一抹笑容:“王爷,红酥往后一定更加用心伺候您。”
“行了!别在这儿惺惺作态,看到你就倒胃口。”郑郡王不耐烦地打断她,翻身背对着红酥,冷冷下令,“从明天起,没有本王传唤,不许踏入这屋子半步。”
红酥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默默地起身,颤抖着手穿好衣服,脚步踉跄地离开了寝室。
红酥失魂落魄地在王府的长廊上走着,郑郡王那些伤人的话语像尖锐的冰碴,一下又一下刺痛她的心。回到自己房间,她“砰”地关上门,将自己狠狠摔在床上,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凭什么!凭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红酥越想越气,拳头重重砸在床榻上。曾经,郑郡王对她虽说不上宠爱至极,可也有过几分柔情蜜意,可自从遇见那个阴墨瑶,一切都变了。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那次与王府侍卫赵宇独处的场景。那日,她在后花园赏花,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扭伤了脚,疼得冷汗直冒。赵宇恰好路过,看到这一幕,急忙快步上前搀扶。
“红酥姑娘,你没事吧?”赵宇的眼神中满是关切,扶着她时,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红酥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说:“脚好疼,赵宇,我走不了路了。”赵宇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说:“我背你回房吧,可别耽误了治伤。”
趴在赵宇背上,红酥感受着他宽阔的后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心里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赵宇一边走,还一边轻声安慰:“别怕,很快就到了。”
对比今晚郑郡王的粗暴与冷漠,红酥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郑郡王除了有个王爷的身份,哪点比得上赵宇!”红酥咬着牙,低声咒骂,“每次和我相处,他只图自己快活,完事后就对我百般嫌弃。可赵宇,他会在意我的感受,会温柔地和我说话。”
想到这儿,红酥的脸颊发烫。她从床上坐起,对着铜镜整理凌乱的发丝。镜中的自己,面容姣好,却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我不能就这么任他摆布!”红酥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心中暗自盘算着,或许可以借助赵宇,给自己出这口恶气。
窗外的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王府彻底被浓稠的黑暗如墨般笼罩,万籁俱寂。唯有红酥房内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在窗纸上投下暧昧的影子。红酥精心梳妆后,身着一袭半透明的薄纱睡裙,酥胸半露,玉腿若隐若现,眼神中透着焦急与期待,时不时看向窗外。
很快,窗外传来轻微的叩窗声。红酥眼眸一亮,急忙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户。赵宇身着黑衣,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敏捷地翻进屋内,反手关上窗户。
“红酥,这么着急找我,出什么事了?”赵宇语气中带着担忧。红酥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娇嗔道:“你怎么才来,我都等好久了。”说着,双手环上赵宇的脖颈,柔软的身子紧紧贴了上去,“赵宇,我在这王府里好委屈,郑郡王他......他一点都不疼我。”
赵宇手臂一紧,将红酥抱起,走向雕花大床,“别怕,有我在。”两人倒在床上,衣物如雪花般纷纷飘落。赵宇的双手仿佛灵动的舞者,在红酥如玉般的肌肤上缓缓游走,从圆润的肩头,到纤细的腰肢,再到修长的双腿,每一处都带着无尽的温柔。他的吻如细密的春雨,从红酥的额头,一路滑落至耳垂、脖颈,引得红酥浑身颤抖,娇喘连连。
“赵宇,你真好……”红酥眼神朦胧,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不像那个郑郡王,每次都那么粗暴,只知道满足自己,哪会像你这样体贴。”
赵宇听闻,动作愈发轻柔,在红酥耳边低语:“红酥,我心里只有你,自然会好好疼你。跟着我,以后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在摇曳的烛光下,两人的身影交叠,屋内弥漫着浓烈的情欲气息。红酥沉浸在赵宇带来的欢愉中,脑海中不断闪过郑郡王冷漠嫌弃的面容,心中的怨恨愈发浓烈:“郑郡王除了有个身份,在床上的本事,连赵宇的一半都比不上。”
云雨过后,红酥慵懒地依偎在赵宇怀中,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赵宇,咱们往后该怎么办?郑郡王要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咱们。”
赵宇轻抚红酥的秀发,沉思片刻后说道:“红酥,我早就不想在这王府当差了。我打听到城郊有一处隐秘的居所,咱们可以去那里。找个机会,咱们带上积蓄,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去过属于咱们的日子。”
红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对自由和爱情的渴望取代,“好,我听你的。不过,咱们得小心行事,不能让郑郡王察觉到一丝风声。”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两人瞬间紧张起来,眼神中满是警惕。赵宇迅速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低声说:“我去看看。”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去。
只见一个黑影在不远处的墙角一闪而过。赵宇回头对红酥说:“有人,我去追,你待在屋里别出声。”说完,便翻窗而出,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红酥紧张地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那个黑影是谁,会不会发现她和赵宇的事。
而在这期间,宁王、郑郡王两家的争斗愈演愈烈。郑郡王的漕运船队在护城河上熊熊燃烧。宁王麾下亲卫队裹着黑巾,将最后一箱丝绸抛入河中,绸缎吸水下沉的闷响混着冷笑:“郑郡王不是想走水路运货?老子让他连船带人都喂王八!”河面上漂浮的火把随波逐流,宛如散落的血珠,将护城河染成暗红。为首的百户看着燃烧的船只,掏出怀中的密信又确认了一遍,喃喃道:“宁王殿下果然神机妙算,这郑郡王这次非跳脚不可。”
消息传回郑郡王府时,鎏金烛台在案上摇晃。郑郡王将密报撕成碎片,碎纸纷纷扬扬落在波斯地毯上,像极了那日明月楼里被撕碎的契约。“宁老儿竟敢动我的漕运!”他踹翻青铜香炉,香灰扑簌簌洒在谋士新呈上的账本上,“三日前刚走的船队,他怎会知道路线?护城河守卫今早被调走,这时间掐得太过精准!”
谋士擦着额角冷汗,瞥见窗外黑影闪过。那是郑郡王昨日新派的暗哨。他压低声音:“王爷,坊间传言,墨家绸缎庄起火那日,有人看见宁王的暗卫在码头附近出没。还有......”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半截烧焦的绸缎,鸳鸯锦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这是南市绸缎庄幸存伙计拼死带出的,正是墨家特有的织法。不过,此事疑点重重,老奴觉得背后或许另有推手。”
郑郡王瞳孔骤缩,抓起案上的羊脂玉镇纸砸向凤城舆图,“那个苏婉清果然有鬼!在珍宝阁装柔弱,提起马天豪撕毁契约时,眼底分明藏着算计!”他猛地扯开领口,金丝盘扣崩落在地,“传令下去,明日辰时整,本王要带着三百铁骑踏平宁王府!”
“王爷三思!”谋士扑通跪地,官帽歪在一边,“王守备今早刚收了郑郡王送去的二十车粮食,态度暧昧不明。此时与宁王两败俱伤,只怕墨家会......而且王爷,我们尚未查明消息是如何泄露的,贸然大动干戈,恐中了他人圈套。”话音未落,侍卫浑身浴血撞开房门。
“王爷!宁王派人砸了南市三家绸缎庄!他们举着宁王令旗,见人就打,还高喊郑郡王勾结墨家意图谋反!”侍卫怀中的半截绸缎还在滴血,郑郡王盯着那熟悉的鸳鸯锦纹,突然想起阴墨瑶在珍宝阁时,从袖中取出染着茶渍的商会契约残片,和马天豪书房里撕碎的那份如出一辙。
“好个一箭双雕的计谋!”郑郡王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嗜血的意味,“宁王想借我的手除掉墨家,墨家又想让我们鹬蚌相争。不过本王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他拾起地上的玉佩,那枚仿制的赝品,真正的玉佩此刻正在阴墨瑶袖中,“去把管家叫来,本王要重新部署。”
与此同时,宁王府内金丝蟒袍翻飞。宁王捏着被砸店铺的清单,将其甩在管家脸上:“郑郡王的人连我的钱庄都敢抢?通知王守备,让他的人马立刻进驻城西,就说本王要清剿墨家余孽!”
“殿下,王守备他......”管家声音发颤,“今早刚收了郑郡王送去的二十车粮食。而且,据眼线来报,郑郡王似乎在秘密联络其他势力,情况有些不妙。”
宁王动作骤然僵住,抓起青铜酒樽砸向立柱。酒液飞溅间,他咬牙切齿道:“传令下去,封锁凤城所有城门,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郑郡王府!另外,给我彻查王守备,看看他到底收了郑郡王多少好处!”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王守备的使者送来密信——信中言辞含糊,却字字暗示与郑郡王达成交易。
三日后,珍宝阁品鉴会筹备现场,檀木架上摆满青瓷玉盏,阴墨瑶正俯身调整博古架上的翠玉摆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马某是来谈合作的!”随着嚣张的叫嚷,一个身着织金锦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大步踏入,腰间嵌满宝石的玉带压得锦袍下摆微微上翘。正是凤城商会新晋理事马天豪,他身后跟着四名膀大腰圆的护卫,腰间长刀泛着冷光。
阴墨瑶神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福身行礼:“不知马掌柜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马天豪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颈间玉坠上多停留了一瞬,突然嗤笑:“苏姑娘这玉佩,倒和郑郡王送出的那件有些渊源?”他抬手示意护卫守住门口,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震得檀木几案上的茶盏叮咚作响,“听说墨家想联合商会办品鉴会?呵,宁王殿下可不想看到你们风光。”
阴墨瑶垂眸掩住眼底寒芒,轻声道:“马掌柜此话怎讲?墨家一向与商会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马天豪抓起茶盏猛灌一口,茶水顺着胡须滴落,“宁王今早刚给我看了密报,说墨家暗中资助郑郡王的漕运!苏姑娘,你说这要是传出去……”他故意拖长尾音,肥胖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扶手。
暗处的暗卫握紧刀柄,阴墨瑶却突然轻笑出声:“马掌柜怕是被宁王蒙蔽了。三日前,我在马掌柜书房亲眼见到……”她顿了顿,从袖中掏出半张泛黄的纸笺,“这是马掌柜与宁王往来的密信,上面可写着‘借郑郡王之手铲除墨家’。”
马天豪脸色骤变,“唰”地抽出护卫腰间长刀,刀尖直指阴墨瑶咽喉:“贱人!竟敢栽赃!”
“我栽赃?”阴墨瑶不慌不忙后退半步,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张开獠牙的凶兽,“马掌柜不妨摸摸怀中的丹书铁券——那可是宁王承诺事成后封你为凤城都督的信物。”
话音未落,马天豪身后突然传来利刃出鞘声。只见他最信任的护卫首领反手一刀,刀刃精准刺入他后心。马天豪瞪大双眼,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嘴角溢出黑血。那护卫首领面无表情抽出染血长刀,在他锦袍上随意擦拭:“马掌柜,对不住了。副使交代,留你活口恐生变数。”
阴墨瑶缓步上前,弯腰捡起马天豪跌落的丹书铁券,指尖拂过上面“凤城都督”的烫金字样,冷笑道:“把尸体处理干净,记住,马掌柜是突发恶疾暴毙。”待众人退下,她展开袖中密信,正是今早收到的王守备亲笔:“粮草已备妥,只待东风。”
三日后,珍宝阁外烈日似火,鎏金匾额在强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汉白玉台阶蒸腾着热浪。郑郡王握着白玉折扇的手青筋暴起,听闻江南富商之女苏婉清将联合本地商会举办品鉴会,他提前半个时辰到场,锦袍上的银线云纹随着剧烈的喘息起伏,腰间玄铁令牌还沾着漕运船队遇袭时飞溅的血渍。
当月白色云锦长裙拂过珠帘的刹那,郑郡王手中折扇“啪”地坠地。阴墨瑶腕间金铃轻响,颈间玉坠折射出熟悉的光泽,那分明是用他送出玉佩的边角料所制,袖口暗纹更是与墨家账本上的加密符号如出一辙。
“苏姑娘这张脸,倒让本王想起个无耻的骗子!”郑郡王跨步上前,靴跟碾碎折扇,“说!从哪偷来的本王信物?”他身后侍卫齐刷刷按上刀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阴墨瑶垂眸时睫毛轻颤:“郡王明鉴,小女子自幼......”
“自幼在江南行骗?”宁王摇着鎏金酒杯撞开人群,酒水狠狠泼在阴墨瑶裙摆,“郑郡王,你漕运船队被烧的丝绸,可都打着‘江南苏记’的印戳!”他身后王守备之子故意晃动腰间玉佩,与郑郡王送出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阴墨瑶突然展开发抖的手,半张染血的契约残片上还凝结着褐色茶渍:“那日在马天豪书房,他说......说郑郡王用漕运帮墨家走私军火,还许诺分三成利润给王守备!”残片上“马天豪”的落款清晰可见,正是三日前她亲眼看着马天豪签下的密约。
“放屁!”郑郡王暴喝一声,掐住阴墨瑶手腕,“分明是宁王给马天豪黄金万两,让他栽赃嫁祸!”他扯开衣领,锁骨处狰狞的箭伤还渗着脓血,“这箭,就是你宁王亲卫三日前在护城河射的!”
宁王突然将酒杯砸向立柱,瓷片飞溅:“郑贼竟敢倒打一耙!你府上管家外甥,可是墨家钱庄的大掌柜!”话音未落,两队侍卫已隔着门槛对峙,郑军举着“郑”字黑旗,宁王亲卫的鎏金腰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各位快看!”阴墨瑶突然扯开衣袖,玄鸟图腾刺青赫然在目,“马天豪撕碎契约时狞笑,说宁王答应灭了郑郡王,就让他独霸凤城商会!还说......还说王守备的粮草早被掉包成沙石!”
“住口!”宁王抽出佩剑直指郑郡王咽喉,“谋反证据确凿,王守备何在?即刻踏平郑郡王府!”
郑郡王反手拔出软剑,剑穗扫翻满桌珍馐:“王守备早与本王歃血为盟!他前日送来的密信,可写着要宁王项上人头!”他猛然拽过阴墨瑶甩向宁王,“这女人就是你们的共谋!”
阴墨瑶踉跄着撞在桌案上,发髻散落间突然哭喊:“饶命啊!马天豪逼我伪造契约,说宁王给了他丹书铁券,事成后封他做凤城都督!”她刻意露出怀中半截丹书铁券,与马天豪当日所持如出一辙。
“够了!”宁王剑尖挑起阴墨瑶下颌,“把这妖女押入天牢!郑贼,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随着他一声令下,亲卫们举刀高呼“诛杀反贼”,郑郡王的侍卫也怒吼着“护驾杀贼”,双方瞬间在珍宝阁内厮杀成一团。瓷器碎裂声、刀剑碰撞声中,不知谁高喊:“郑郡王私藏甲胄三万副,早想弑君篡位!”另一处立刻有人应和:“宁王强征民女千人,要修活人城墙!”
暗处,阴墨瑶望着郑郡王离去的背影,指尖抚过颈间逐渐褪色的胎记。一名暗卫悄然靠近,附耳道:“阴左使,红酥与赵宇已被看管,郑郡王的人搜到了赵宇与王守备通信的密信。”她望着天边浓烟,轻声道:“继续按计划行事,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此时,珍宝阁外的街道上,郑郡王与宁王的侍卫已经开始互相推搡,一场血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