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海内，混沌之网如活物般收缩，将本我缠绕成茧。
林疯悬浮在半空中，周身血管暴起如蛇，每一根神经都在灼烧——他正以灵魂为引，强行分解着规则之力。
\"哥哥小心！\"灵儿的尖叫像一柄冰锥刺入耳膜。
林疯抬头的瞬间，本我裂痕中翻涌的灰雾骤然凝结，那张与他轮廓相同却冷若冰霜的脸，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
\"有点意思。\"本我裂开嘴笑，裂痕里渗出的墨色液体突然逆流，如万千利箭穿透混沌之网。
林疯闷哼一声，胸口炸开血花，编织混沌的手微微发颤。
更让他心悸的是，意识海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存在被惊醒了。
\"砰！\"
一声闷响撕裂空间。
林疯瞳孔骤缩——悬浮在战场边缘的林疯二号，此刻正被无数黑链贯穿胸膛。
那些链子从本我体内延伸而出，像贪婪的蛇信子正往二号体内钻，将他的生命力一丝丝抽离。
\"啊！\"二号的嘶吼震得意识海荡起涟漪，他染血的指尖死死抠住胸口的黑链，\"我是你的分身......为何要亲手毁灭我？\"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林疯心上。
他想起初次分裂出二号时，那个总皱着眉替他规划逃跑路线的冷静分身；想起被杀手围堵在巷口时，二号用身体替他挡下的那一刀；想起昨夜意识海里，二号还在说\"等解决了本我，我们去吃你最爱的卤煮\"......
\"稳住！\"林疯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理智重新回笼。
他突然松开对混沌之网的控制，任由那团光雾散作星屑。
本我显然没料到这招，抽取的动作顿了顿，黑链的吸力弱了几分。
\"疯了？\"本我挑眉，\"放弃抵抗了？\"
林疯踉跄着跪在虚空中，头发垂落遮住表情，却在掌心凝聚起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混沌微光。
那是他藏在灵魂最深处的后手——混沌之力本就源于分裂人格的共鸣，二号作为最强大的分身，与他的灵魂链从未真正断开。
\"灵儿！\"他低喝。
\"混沌之眼\"骤然亮起，灵儿额间浮现出螺旋状的金纹，眼底倒映着二号体内翻涌的黑雾：\"哥哥，那些病毒不是侵蚀！
是本我在拿二号当导线，连接......连接意识海外的东西！\"她声音发颤，\"再让他抽三分钟，整个意识海都会被吞掉！\"
林疯喉结滚动。
他能感觉到二号的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对方的灵魂之光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可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本我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抽取上时，正是混沌之力渗透的最佳时机。
\"二......哥。\"他突然开口，用的是小时候被欺负时，总爱拽着二号衣角喊的称呼，\"还记得那年冬天吗？
我们在桥洞下冻得发抖，你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给我，说'林疯要活着，林疯二号才能活着'。\"
二号的身体猛然一震。
黑链贯穿的伤口里，竟渗出几缕与林疯同款的混沌微光。
他原本涣散的瞳孔缓缓聚焦，盯着林疯染血的脸，突然笑了：\"原来......你记着呢。\"
\"我当然记得。\"林疯指尖的混沌微光突然暴涨，顺着灵魂链窜入二号体内，\"记得你说过，我们是共生体。\"
\"共生体......\"二号重复着，眼底的清明越来越亮。
他突然握住贯穿胸口的黑链，指甲深深掐入肉里，\"所以这次换我，送你赢。\"
\"不！\"林疯想阻止，却见二号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那声音里没有痛苦，只有解脱般的畅快。
他体内的混沌之力突然暴走，将所有黑链炸成碎片，连带着本我好不容易凝聚的规则之力都被震散三分。
\"帮我......结束这一切。\"二号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替我看......看外面的太阳。\"
林疯伸手去抓，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他望着二号消散前最后一抹微笑，喉间涌起滚烫的血。
但他没时间悲伤——灵儿的尖叫再次炸响：\"哥哥！
趁现在！\"
他转身冲向被禁锢在意识海角落的邪医无常。
那老人此刻浑身浴血，却仍冲他露出诡异的笑：\"小疯子，想看记忆？
拿混沌之力换啊。\"
林疯没有废话。
他将剩余的混沌之力全部注入无常眉心，刹那间，无数碎片在意识海中炸开——
一座倒悬的青铜巨城，城墙上刻满扭曲的符文；一群修士跪在祭坛前，将自己的灵魂剜出，融入一个冒着黑雾的水晶球；水晶球里，无数疯狂的意识在尖叫，其中一道最清晰的，赫然是本我的脸......
\"混沌病毒？\"林疯盯着碎片里的古籍残页，\"是古代修士为了永生，用自己的灵魂养的蛊。
后来被系统核心捡去，改造成了分裂人格的钥匙。\"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我们，不过是系统的小白鼠。\"
\"啪！\"
一声脆响打断他的思绪。
林疯猛地转头，正看见本我挣脱了二号自爆留下的能量屏障。
他的身体完全崩溃，化作千万光点融入意识海，连空气里都漂浮着细碎的\"本我\"。
\"你以为牺牲就能换来胜利？\"无数个本我的声音同时响起，震得林疯耳膜生疼，\"真正的混沌，还未觉醒！\"
灵儿突然被一股巨力甩飞，撞在意识海边缘的屏障上。
她咳出一口血，勉强抬头：\"哥哥，意识海在......在坍缩！\"
林疯感觉四周的空间像面团般扭曲，每呼吸一次都要费尽力气。
他望着融入虚空的本我光点，突然明白过来——所谓\"真正的混沌\"，根本不是力量，而是规则本身的崩溃！
\"想重塑规则？\"他抹去嘴角的血，疯癫的笑意重新爬上眼角，\"老子偏不让你如意！\"
他张开双臂，任由混沌之力在体内暴走。
那些被本我分解的规则碎片突然逆转，竟开始往他体内钻。
灵儿瞪大眼睛，看见林疯背后浮现出十二道虚影——那是他所有分裂人格的灵魂印记，此刻正与他的本体融合。
\"嗡！\"
意识海剧烈震荡。
本我的光点突然停滞在半空，仿佛被什么无形的手捏住了咽喉。
林疯能感觉到，有什么更强大的存在正在苏醒——那是所有分身与本体共鸣产生的，真正的混沌意志。
\"这还没完。\"本我的声音突然变得虚无，\"当意识海彻底崩溃时......\"
\"闭嘴！\"林疯暴喝。
他指尖凝聚起比之前强十倍的混沌光团，狠狠砸向最近的光点。
炸响中，他听见灵儿虚弱的欢呼，却也听见意识海深处传来的，类似齿轮转动的声音。
那声音很慢，却无比清晰，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终于进入了最后一步。
林疯望着逐渐被本我光点染黑的天空，突然想起二号消散前的微笑。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低低笑出声：\"重塑规则？
行啊。
等老子把你彻底碾碎，这规则......老子来定。\"
话音未落，意识海的最深处，一道漆黑的裂缝悄然裂开。
裂缝里渗出的气息，比本我更古老，比混沌更疯狂。
而在那裂缝背后，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