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何姐这么一点之后,张珩也不敢再继续放肆了,乖乖的收敛起来。
毕竟他现在还在教室,刚刚同学们源源不断的起哄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黎绘还是笑了,成功破功。
一开始她还能憋住,但在何姐开口点了张珩之后,她算是再也憋不住了。
她平淡如水的生活因为某人的回归再次有了起色。
很快,周欢他们六个人的辩论已经结束,现在轮到黎绘跟张珩两人结辩陈词,做最后的交锋了。
何姐额外给了两人三分钟时间做最后的整理。
很快,黎绘站了起来,声音清亮。
“对方辩友用诗意的语音粉饰了一个危险的谎言,当你们把超能力包装成丘比特之箭跟月老红绳的时候,可曾箭簇上淬着的,红绳上连接着的,是自由意志的毒药?”
“爱之所以神圣 ,是正是因为它是混沌系统里开出的秩序之花。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成就了维也纳的星光,就像勃朗特姐妹在荒原上书写不朽的篇章——所有被强权祝福的爱情,都会成为《仲夏夜之梦》里被鲜液迷惑的荒唐戏码。”
“老子在《道德经》说过,‘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真正的爱情诞生于洪荒之处的笨拙摸索,当你们用超能力消除所有忐忑,猜疑与求而不得,就像用pS修掉《蒙娜丽莎》的雾状笔触——得到的只是工业糖精堆砌的赝品。”
“爱不是占有与强求,而是放手后让对方自由选择。对方辩友你设想一个场景,如果你使用了这个超能力,有一天你的孩子忽然问你,什么是爱?你看着那个被你操作之人的眼睛,你难道不会迷茫?你能说被你用超能力作弊爱情是真正的爱情吗?”
“...”
黎绘的结辩之后,接下来便轮到张珩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
不愧是绘绘,文学素养就是比他高。
“对方辩友我纠正你的一个错误,你说我方用诗意将超能力包装成丘比特之箭跟月老红绳,这是错误的。丘比特之箭与月老红绳一样,他的作用都是让两个本不相识的人相互爱上——这本就是一种超能力!”
“《巴黎圣母院》里卡西莫多破碎的独眼,《霍乱时期的爱情》中横跨半个世纪的船桅,《情人》里轮渡上被帽子遮住的泪痕。反方辩友说我们在制造提线木偶,却忘了真正的艺术正在于让木偶胜出自主的灵魂,当徐志摩在康桥上写下‘轻轻的我走了。’当但丁为贝雅特丽写下‘新生’。这些被命运推动的邂逅,何尝不是宇宙赐予的超能力?”
“对方辩友反复强调这是对他人自由沉沦意志的剥夺,可爱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绝对自由。还有就是,对方辩友是不是忽略了一个事情,‘爱’,并不是能用口头解释清楚的,它更多的时候藏拙于一种具体的行为之内。”
“我们曾经也是个孩子,难道不是吗?我们对于爱的理解难道是来源于长辈的文字描述吗?”
“我们以后可能也会有孩子啊...难道不是吗?”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含笑看着张珩持续输出的黎绘直接懵了。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是什么招数,从来没见过。
虽然这是辩论赛,他们还是对手,但这个问题她为什么一点反驳的心思都没有?
她微微歪头,脑子一片空白,心思却开始活络起来。
以后是生女儿好还是生男孩好?还是儿女双全好。
以后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不是,我在像什么啊.....
见状,张珩微微一笑,说出了最后的绝杀:
“所以,我像告诉对方辩友的是,我们人类对于爱的理解并不来源于苍白的文字描述,而是来源于我们自己对生活的感悟,超能力他不是作弊,使用超能力相爱的人依旧能表达出我们对爱情最直接的感受,我们的孩子也能通过这些感觉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
......
辩论赛结束了。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赛啊。
虽然并不是那么正规,最后何姐也没有硬要在两边分出一个胜负,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最后结辩陈词的时候,哪一方赢了。
主要还是反方先做了结辩陈词,劣势太大了,被正方刻意针对了。
当然,这是因为正方四辩的人是张珩,如果换了别人,肯定是不敢说出这种一语双关的话去占对方便宜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说了,也肯定无法破了黎绘的道心。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课间十分钟来了,这节大课已经过去一半了。
他们几人又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冬天的阳光斜斜的投进阶梯教室,刚好为张珩跟黎绘所在的位置镀上一层金边。
他半侧着身,左手抵在课桌上撑着头,看着身边的人,不知不觉忽然笑出了声。
黎绘抿着嘴,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在无意识的转动手上的笔。
这时,两人爱情路上最大的助力,同时也是两人爱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出现了。
周欢站了起来,用一只手挡住了张珩投过去的视线,一脸黑线,没好气的说道:
“何姐说了,正方四辩的选手注意影响,不要反复挑逗反方四辩的选手。”
她是真的无语,虽然已经吃了这么多两人的狗粮。
但是这一次,张珩是明着牌用几乎作弊的方式才赢下了这场辩论赛。
没错,虽然何姐没有宣布辩论赛的结果,但周欢还是觉得她们输了。
闻言,张珩反驳道:“辩论赛都结束了,已经没有正方跟反方的区别了。”
“切。”
周欢像是火药桶快被点燃:“要不是你最后作弊,你能赢的了绘绘?”
“你...”话到了嘴边,张珩刚想继续反驳,却被黎绘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她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黎绘知道,他们队的其他三人都对这场辩论赛准备了很多。
虽然很默契的将最后留给了她们,也有预期她跟张珩会在最后结辩陈词的时候撒狗粮,但这种情况,总有一种努力被践踏的感觉。
有点情绪是难免的,更何况周欢今天还是特殊时期。
“好啦,别生气了,我先替张珩向你道个歉,中午请你出去吃饭。”
女孩子的情绪总是那么容易被安抚,周欢的气瞬间消了大半。
“算了,看在上次红糖水的份上,原谅他了。”
......
分割线。
黎绘随笔:
张珩说:“这座山峰看着挺高,实际上上山很容易,反而下山很难。”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我们会在每一年的春天,夏天,秋天,冬天里相见,可惜的是有四年不小心缺席。
短暂的一天里,我们在山顶的帐篷里观看衡山日出的场景——我佩服他的耐力——一路上听他讲述这条路上时光倒退的痕迹,好羡慕这种长期能记住所见事物的能力,处处了解变迁过程的人。
仿佛拥有着自己的地图,我哥也是这样的人。
我只喜欢被他拉着在路边体验我不常玩儿的事情。
一起打气球,被他当作未长大的孩童般坐进已经斑驳的摇摇车,那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年幼的我曾穿着碎花裙在上面开心的笑,任由身边的三人——一人眼眸噙笑的看着我,一人伸出双手想抱我,剩一人急眼让我小心,那记忆于摇摇车都旧旧的,但格外清晰,这是我很少体验的一面。
写着写着,童年的风吹了过来,但这次只有替代了他们,笑着看我,也伸手抱我,同样让我小心的一个人在。
他爱我。
我不开心他会哄我,我生气他会认错。
尽管大多数时候我像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但在他的面前,我更像小孩。
张珩很宠溺的笑了,铺好纸巾二人坐在石阶上,山风吹的树叶猎猎作响,我知有场雨会来。
但我并不担心,我期待那场雨,最好是骤然地落下,落在我的头发我的手心我的倚靠里。
我们一直等,谁也不说走。
可惜没等到,那场雨在离开时落下,下得也并不爽快,就像我生涩的和弦一样滴答滴答的落下。
我心里的时针也滴答滴答的走。
......
这篇随笔写于我们第一次去爬衡山,偏散文,为了后续剧情我做了部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