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可谓是相当直白,甚至有点伤人自尊了。
陆景无奈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些好笑。
“陛下说得都对。”
陆景懒得跟她争辩这种无聊的问题,摆了摆手道,“既然陛下不信,那咱们就别废话了。您把雅丹叫来,事实胜于雄辩。”
“你以为朕不想叫吗?”
洛璇玑重新坐回龙椅上,淡淡道:
“很不巧,姜宗师如今并不在宫内。”
“不在?”陆景一愣,“去哪了?”
“她奉了朕的旨意,出宫去办一件要紧的差事了。”
洛璇玑瞥了他一眼:
“按照行程,她至少还要四天后才能回来。”
“四天?”
陆景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了。
还要等四天?
他这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甚至不惜拒绝了那么多诱惑,就是为了能早点见到对方,以此来慰藉自己这一路的“相思之苦”。
结果现在告诉他,正主不在家,还要再憋四天?
一瞬间,陆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昨晚在郑家的那一幕。
那个身穿红纱、媚骨天成的妖娆尤物……
那个清丽脱俗、楚楚可怜的清纯少女……
当时自己是为了什么拒绝她们来着?
哦,为了给姜雅丹留个好印象,为了养精蓄锐办“正事”。
“早知道要等四天,昨晚我就不该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陆景心中无奈。
那可是郑少坤精挑细选的极品啊!
送上门的肉都没吃,结果现在还要继续吃素!
亏了!
陆景深吸一口气:
“既然她不在,那我就等四天便是。”
“那就等四天后,让姜姐姐回来,朕要亲自看看,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洛璇玑看了陆景一眼,没再多言,对着身旁的女官吩咐了一句:“带陆供奉下去安置,好生招待,莫要失了礼数。”
说完,这位大乾女帝直接一甩龙袍,转身就走,连句客套的告别都没留。
陆景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
看来自己刚才那句话,威力确实有点大,把这位女帝给气得不轻。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是好事。
“看来姜雅丹在大乾的名声是真不错,平日里洁身自好,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狂蜂浪蝶能近她的身。不然女帝听到我说是她男人,也不会反应这么大。”
陆景心中暗爽,对姜雅丹的思念又重了几分。
随后,几名面容清秀的女官走上前来,恭敬地引着陆景前往住处。
一路穿廊过院,陆景发现自己被带到了皇宫深处的一座颇为精致的宫殿——听雪宫。
“陆供奉,这是暂时为您准备的住处。”女官躬身说道。
陆景打量着四周,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这里可是皇宫内苑啊!
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是外邦使臣,哪怕是首席供奉,按照规矩也该住在宫外的国宾馆才对。
女帝竟然安排自己住在后宫里?
“估计是因为今晚女帝要设宴款待我的缘故,图个方便?”
陆景心中猜测。
等女官们退下后,陆景闲来无事,便背着手在这听雪宫乃至附近的御花园里溜达了一圈。
这一逛,他发现。
冷清。
太冷清了。
偌大的后宫,除了偶尔经过的一队巡逻女卫,和几个行色匆匆的宫女,竟然看不到半个主子的身影。
没有什么莺莺燕燕的嫔妃,更没有什么以色侍人的男宠。
这里的宫殿大半都空置着,甚至有些偏殿因为无人居住,都生了杂草。
“怪不得女帝愿意让我在这住下……”
陆景啧啧称奇,随手折了一根枯草叼在嘴里,“合着这就是个冷宫啊,连个人气儿都没有。”
看来这位女帝是个是个典型的工作狂,清心寡欲,一心扑在朝政上,后宫简直干净得像张白纸。
这倒是让陆景对洛璇玑高看了一眼。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陆景回到了听雪宫,正琢磨着今晚的御宴会有什么好吃的。
一名女官匆匆而来,脸色有些尴尬地行礼道:
“陆供奉,陛下突遇紧急军务,正在御书房与几位大臣商议,今晚的宴席,陛下怕是来不了了。”
“哦?”
陆景眉头一挑。
紧急军务?
怕是借口吧。
估计是白天自己那句“她是我的女人”,让这位女帝心里膈应,所以干脆放了自己鸽子。
“无妨,国事为重。”
陆景也无所谓,摆了摆手,“那饭总得管吧?把酒菜送上来就行,我自己吃。”
女官松了口气,连忙让人传膳。
这一顿御宴虽然没有女帝作陪,但规格倒是不低,陆景一个人吃得满嘴流油。
酒足饭饱之后,女官又来了。
这次是来请人的。
“陆供奉,宫门即将落锁,外男留宿宫中多有不便。陛下吩咐,已在宫外的鸿胪寺别院为您安排好了下榻之处,还请移步。”
陆景点头,于是便跟着女官出了宫,住进了大乾专门接待外国最高级别使臣的鸿胪寺别院。
这地方奢华大气,比郑家的听雨轩还要高好几个档次。
……
翌日,清晨。
陆景本以为女帝今天会召见他,结果并没有。
宫里只是派了礼部的侍郎,和几个负责外交的官员过来,陪着陆景喝了一上午的茶,说了一堆毫无营养的场面话。
好不容易把这群只会打官腔的家伙送走,陆景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出门去这大乾皇城里逛逛,领略一下风土人情。
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就被人堵住了。
“可是大宁首席供奉,陆大人?”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陆景收回脚,抬头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锦缎长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四个抬着大箱子的仆从。
“我是。”陆景点头。
那管家虽是下人,但气度不凡,有派头。
他对着陆景微微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小人乃是秦王府的大管家,奉我家王爷之命,特来拜会陆供奉。”
“秦王府?”
陆景心中一动。
郑少坤之前跟他科普过,这秦王乃是当今女帝的亲叔叔,手握重兵,是大乾最有权势的藩王之一,也是女帝在朝堂上最大的掣肘。
“原来是秦王的人,失敬。”陆景淡淡道。
管家也不废话,挥了挥手。
身后的仆从立马上前,将两口沉重的大箱子放在地上,随后打开。
“哗——”
金光灿灿,宝气冲天!
左边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二十块金砖,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右边箱子里,则是一堆珍贵的药材。
有年份十足的血参、极其罕见的深海紫珊瑚,还有几瓶用玉瓶装着的丹药。
“这是我家王爷的一点心意。”
管家看着陆景,语气中带着一丝拉拢,“王爷久仰大宁方腊陛下的威名,对陆供奉也是神交已久。
王爷说了,两国结盟乃是大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疏通的地方,陆供奉尽管开口。秦王府的大门,随时为陆供奉敞开。”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秦王想拉拢自己,或者说,想通过陆景这个使者,和大宁搭上线。
陆景看着那两箱子东西,眼睛微微一亮。
“秦王殿下太客气了。”
他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根本没有半点推辞的意思
“回去替我谢谢你家王爷,秦王殿下的美意,我感受到了。若有闲暇,定去府上拜访。”
管家见陆景收得如此痛快,笑了笑,他面上客气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秦王府的人刚走没多久,这鸿胪寺别院的门槛,就快被踏破了。
“陆供奉,在下是王家的大管事。这是我家家主送来的见面礼……”
蒋家,大乾七大世家之一,送来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古剑,外加一匣子极品东珠。
“陆大人,小人代表李家而来……”
卫家,军武世家,送来了一套用天蚕丝编织的软甲,还有一箱子疗伤圣药。
“陆供奉,赵王殿下听闻您喜好风雅,特意送来这幅前朝画圣的真迹,外加……”
“陆大人……”
短短一个时辰内。
大乾七大世家,以及几位实权王爷的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排着队上门送礼。
有送金银珠宝的,有送神兵利器的,有送功法秘籍,天材地宝的的,甚至还有想送绝色美人的。
一时间,这原本清净的别院,变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这些人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大宁的态度,或者隐晦地表达想要结交、合作的意愿。
毕竟,大宁如今如日中天。
谁能拉拢到这个强援,谁就在大乾的权力博弈中多了一张底牌。
面对这糖衣炮弹的狂轰滥炸,陆景的态度只有一个——
来者不拒!
照单全收!
只要你敢送,我就敢收!
管你是王爷还是世家,反正东西到了我手里,那就是我的!
至于办事什么的?
呵呵,一律免谈。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陆景看着空间戒指里那堆积如山、琳琅满目的宝物,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啧啧啧,这大乾的人,实在是太热情好客了。”
陆景随手拿起一颗夜明珠把玩着,咧嘴一笑。
“这大宁首席供奉的身份,还真挺好用的。”
“这哪是出使啊?这简直就是进货来了!”
他可不管自己这般毫无底线地收礼,会不会给大宁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或者让女帝觉得自己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
反正,大宁也是方腊的,名声臭了,关我陆景什么事?
自己能捞就捞,当是给自己的辛苦费了。
接下来的两日,鸿胪寺别院内一片宁静。
陆景哪儿也没去,闭门谢客。
刚刚突破大宗师之境,虽然力量暴涨,但境界尚需稳固。
这两日,他一直盘膝于静室之中,运转《吞天诀》,一遍遍地梳理着体内那如江河般奔涌的浩瀚真气。
直到第二天下午,陆景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的他,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返璞归真,看上去就像是个毫无修为的富家公子,只有偶尔眼底闪过的一抹精芒,才让人感到心悸。
“差不多了。”
陆景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正打算出门透透气。
刚走到院门口,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来人身穿锦衣华服,腰缠玉带,整个人红光满面,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正是郑少坤。
与两天前那个浑身血污、狼狈逃窜的落魄大少相比,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豪气与自信。
“陆兄弟!哈哈,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郑少坤大老远就拱手打招呼,声音洪亮。
陆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郑兄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满面春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要娶哪房小妾了呢。”
“娶小妾哪有这事儿痛快!”
郑少坤走到近前,嘿嘿一笑,虽然极力压抑,但眉宇间的得意之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凑近陆景,压低声音却又难掩兴奋地说道:
“陆兄弟,成了!如今这郑家,已经彻底姓郑了——当然,是姓我郑少坤的郑!”
“哦?”
陆景眉毛一挑,有些意外,“全部接管了?”
要知道,郑家可是大乾首富,产业遍布天下,族人众多,关系盘根错节。
虽然郑云和三叔公死了,但要在短短两天内彻底掌控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清洗掉所有的异己声音,绝非易事。
“全靠陆兄弟那天神威盖世,一举杀光了那个私生子的所有依仗!”
郑少坤一脸感激,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郑云一死,三叔公一脉彻底失势。我回去之后,有南老在供奉堂压阵,又有我舅舅在军中的威慑,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墙头草,立马就倒向了我这边。
这两天,我可是没闲着。连夜查账,用雷霆手段,清洗了一批郑云和我父亲的人,又把家族里几个关键的肥缺,全部换成了我的心腹!”
说到这,他冷笑一声:
“至于那些平日里倚老卖老、想趁火打劫的族老,看到我提着郑云的人头回去,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似的,现在乖得不得了,我说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陆景听着他的叙述,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讶异。
看来,自己之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个胖子。
原本以为他只是个出身好的纨绔,没想到真动起手来,也是个心狠手辣、雷厉风行的主儿。
两天时间,不仅稳住了局势,还能完成权力的洗牌和交接,这份手段和魄力,倒也配得上郑家家主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