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地宫的空气带着岩石的微凉，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存放古籍的玉架映照得纤毫毕现。苏清辞走到最内侧的玉架前，指尖抚过一本封面泛黄的线装书，书页边缘的青铜扣环上，刻着与传讯玉简同源的枯骨生芽符文。
“九渊府并非自古就有。”第一渊主转过身，将古籍捧在手中，书页展开的瞬间，一缕淡金色的雾气从中飘出，在空气中凝成模糊的光影，“上古之时，诡物并非如今这般肆虐，直到‘蚀界诡潮’爆发，虚空裂缝中涌出的煞气污染了半个大陆，才有了煞母的出现。”
“这是初代九渊府的渊主所记录的，应该和恩主与你说的会有些出入。”关于典籍和事实之间有差距，第一渊主觉得的并非不可。
最初的九渊府可没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可以说在第一位成为冥王的九渊府渊主出现之前，那一段岁月的记载几乎就是口口相传的神话。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去问问本人呢？”莫黎轻轻的扶额，她好像是清楚了鱼夜白有一段时间为什么不在她附近护道反而是在整个世界寻找自己留下的遗迹。
这座浮空岛应该是鱼夜白以前留下的一处遗迹，只是被九渊府的人找到了改造为现在的浮空岛。
莫黎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一处淡红色的印记，那是块形似凝血的纹路，是冥河老祖临走前留下的“血身印记”。她终于想通鱼夜白此前的反常，这位总爱隐在暗处护着她的煞母，根本不是在寻找无主遗迹，而是在确认自己当年散落的力量残片。这座浮空岛的地基，分明是鱼夜白以地脉之力凝结的“灵栖石”，九渊府不过是在其上加盖了建筑。
莫黎忽然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在收服红莲长刀之后一朵红莲便出现在这里；随着被祖灵赐福后，她逐渐成为类似域外天魔的存在，同时纯粹的红莲出现了金色的花蕊；又在遇见冥河老祖，修行《血莲心经》后，长出了两片血色的莲叶。
“或许不用靠古籍猜。”莫黎抬手按住眉心，金色莲花印记微微发烫，“煞母还在，只是她的意识要到这里来，需要一位存在的认可。”
第一渊主瞳孔骤缩：“你是说……”
“冥河老祖。”莫黎指尖按在腕间的血身印记上，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印记瞬间发烫，如同有生命般蠕动起来，一缕黑色的雾气从印记中飘出，在空气中凝成一道模糊的虚影，那虚影没有五官，却透着一股俯瞰众生的威严，正是冥河老祖的气息残片。
“冥河之域，不干涉阳间纷争。”虚影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传来，带着金石摩擦的质感，“但，你身为外门，敢这么直接面见我？”
【好装啊。】
心里话就是心里话，莫黎还不会表现出来，依旧恭恭敬敬的从布袋诡中拿出一个香炉，又上了三柱清香。
搓搓手指后，莫黎简单的将自己的要求告诉它。
“绛庭莲阵可为媒介，暂借血海之力稳固鱼夜白的意识。”虚影的声音从水镜中传来，“但她本体沉睡已久，意识显形不得超过一炷香，否则会被天机感知到位置。”莫黎只觉眉心一阵温热，红莲印记与水镜中的莲阵产生共鸣，一股精纯的血海之力顺着印记流入体内，与她的法力交融，化作连接祭坛与绛庭的无形纽带。
冥河老祖不是林老板，它的本体在未知之地沉睡，若是它随意的使用自己的力量，迟早会消亡。不过，根据手机的交流，它可以知道有一些在人间界的血神子已经复苏。
“谢老祖成全。”莫黎起身行礼，抬头看向水镜时，发现镜中莲阵的光芒正与祭坛中央的晶石遥相呼应。地宫突然轻微震动，古籍中飘出的金色雾气被无形之力牵引，朝着水镜快速汇聚，在镜前凝成一道模糊的紫衣轮廓，鱼夜白的意识，已在绛庭莲阵的加持下，即将显形。
“好久不见，莫黎。”鱼夜白打了一个哈欠，她现在处于一处夹缝之中，其中拥有众神的气息，是冥河老祖在亘古之前所猎杀的神明，其中的血液混入血海之中，“恰巧”被冥河老祖带过来。
算是联手打造出适合鱼夜白修行的地方。
“一炷香的时间，想说什么说什么。”莫黎抱着自己的后脑勺，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天空中的水幕。
这是鱼夜白的黑历史，还是她自己面对比较合适。
在冥河老祖眼中，莫黎只是一个外门打杂的弟子，而鱼夜白则是一个宗门内下一任继承者。
冥河老祖会搭理莫黎，一方面是因为它现在就只有两个徒弟，另一方面鱼夜白和莫黎身上有特殊的契约，因为是幽冥界独特的产物，冥河老祖不敢使用模拟的阿鼻，元屠破开契约。
若是它是冥河老祖的本体，或者手持的阿鼻，元屠也是真正的阿鼻，元屠，它早就斩断莫黎和鱼夜白的契约。
她的话音刚落，地宫入口突然传来整齐的跪拜声。只见第七渊主、第三渊主带着数十名九渊府弟子涌入，所有人双膝跪地，额头贴地，为首的第一渊主更是双手奉上那枚灵核残片，声音带着极致的敬畏：“恭迎恩主归位！我等愿以气血为祭，助恩主重塑形体！”
弟子们纷纷运转灵力，周身气血翻涌，竟真有献祭的迹象。莫黎刚要开口阻拦，水镜中的鱼夜白已皱眉摆手，语气带着明显的无奈：“停！谁教你们这么搞的？我又不是吃人的诡物。”
纵观自己所有的记忆，哪怕是未化作人形，她对人类也没什么兴趣。
倒不如说，她是从这一次复活之后才对人类感兴趣的，不然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连话都不怎么说。
这才是她想要毁掉自己遗迹的缘故，只要这种东西没有毁掉，那么自己认识的人迟早会看到自己的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