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尔还是太勉强自己了,才刚解除诅咒就立刻出发来巨木之森,万一再出现什么意外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劝她稍微休息一会?如果在这个村庄的话,或许就不用担心通缉的问题,遇见有问题的人可以由我们(恶魔)来解决。
更重要的是,梅西尔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难道是身体上的问题?还是说她和那个该死的金之王做了什么交易?或者是那群花民厚着脸皮拜托梅西尔做些什么?
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和金之王单独交流,对方肯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阿嚏!”
“我就说你穿少了吧?哪儿有大半夜来墓园祭奠死者的?”
“这段时间要做的工作太多了,即使交给别人,我也必须要亲自监督才行,祭奠也只有这个时候有时间啊!别说了,你带了多余的衣服的吧?”
“真是的,就算我不怕冷,也没有母亲抢儿子衣服这种事情吧?”
正在墓园修建死木的树枝的洱比苏伦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有些疑惑地接过一旁瑟勒塞瑞斯递过来的披风披上,顺便在对方额头上弹了一下:“我是你母亲又怎么样?这是你表现的机会好不好?手上的动作别停,我们早点祭拜完好回去泡个热水澡。”
“你这人怎么这样……算了,我不和老年人计较!”瑟勒塞瑞斯被洱比苏伦气得磨牙,他本来想立马走人,可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用剪刀继续修剪眼前树木的枝丫。
马戈德里什神色凝重地在人群中穿梭,同时他不停地思考该怎样劝说梅西尔,让她好好停下来休息。
这段时间梅西尔面对的事情比以往都要复杂和危险,好几次她都不得不靠着死亡和其他的力量来战胜对方。
尤其是这次面对植神,那家伙和黑暗圣母不同是真正的古神,拥有的力量肯定不是一般对手能够比拟的,他不知道梅西尔到底付出什么代价才战胜那么危险的家伙,他只知道花民的治疗都没能让她的内伤完全恢复。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她的身体肯定会崩溃,谁都不能保证这次崩溃后她还能像之前那样醒来。
“要是她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的话,很快就会出现大问题,说不定会和那天一样……”
作为死神,马戈德里什本来不会有太多复杂的情感,或者说死神的创造者死亡女神在创造他们的时候,就主动剔除了他们本身的情感和感受他人情感的能力,再将强烈的责任感和保护他人的本能植入到他们的灵魂中。
是的,死神的本质实际上是一种生物,只不过他们生活在生与死的夹缝中,只要不主动现身就没有人可以看见他们。而且他们经过女神力量的改造已经脱离正常生物的范畴,只能说他们曾经是某个种族的一员。
可是马戈德里什和其他死神有些不同,他死亡的时候灵魂就有残缺,过来引导他的死神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好带他去见当时尚未离开生与死的边境的女神。
他不记得女神的样貌,只记得对方如悦耳空灵的声音,就像一些管弦乐器和铃声的合奏,充满了温柔和对世间万物的怜悯。
“真是个可怜的人,可能是在生前遭遇恶灵的袭击才变成这样的,至于为什么他的灵魂没有被完全吞噬,大概是运气好吧?”
顶着乌鸦的脑袋,穿着深紫色礼服的女神使者有些为难地用爪子抓了抓脑袋:“那这个灵魂该怎么办?他没有犯过大罪,只是运气不好。也许该让他往生重新开始,可破碎的灵魂即使往生也无法再当个正常人,很容易遭到各种污秽的侵害。”
“正好我在为你们制造一些帮手,你们寻找即将死去的生物再把灵魂带回来太辛苦了,有帮手你们就可以轻松点了。我就让这个灵魂也成为死神吧,这样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
“真是麻烦您了,一直为我们考虑……”使者说到这里眼里露出愧疚的神色,他们不但没有为女神排忧解难,反倒让女神一直考虑他们,作为使者来说他们严重失职了。
“这不只是为你们考虑,也是为了那些死去的灵魂,黑暗和污秽越来越浓厚了,一旦超过一个界限世界就会逐渐走向衰弱,我作为父神和母神的子嗣总得做点什么。”
“既然这样,这个灵魂就拜托您了。”
“这个灵魂我打算不做任何改动,只赋予他死神的力量。拥有感情但也有残缺的死神,说不定会带来什么改变呢?”
女神用手抚摸落在肩头的洁白渡鸦的羽毛,从羽翼上顺下来一根羽毛对它吐出一口闪着碎光的紫雾,而紫雾落在羽毛上后立刻把白色染成了水晶般的紫色。
“可是这样的话,万一他看见得太多失控怎么办?”使者有些担忧拥有情感的死神会因为目睹太多事情产生别的想法,这种情况恐怕会很难回收女神的力量。
“一切都是各种偶然堆积起来变成的必然,我能感觉到这个灵魂会给未来带来一些不同的变化。”女神说完后将羽毛轻轻抛出,让它落在那个躺在她手心的正在不断消散的灵魂上。
她的力量会为这个灵魂重塑更加合适的肉体,让他拥有超越正常生物的能力,
“阻止这个世界的崩坏才是我想做的事情,你们要记住,死亡(我)不是终点,千万不要被任何谎言迷惑。”
死神马戈德里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他和其他诞生后不久就能执行女神发布的任务的死神不同,他一开始的身体和懦弱,就连长时间站立的能力都没有。直到他残缺的灵魂因肉体的禁锢停止消散,稳定下来,适应了比过去强大太多的肉体后,他才开始学着成为一个死神。
这个过程对于各位使者而言非常难熬,缺失灵魂的后遗症让马戈德里什比反应迟钝且动作迟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力量该如何运用。
“哎,我算是体验到带幼崽的感觉了,还挺有成就感,就是有些时候会有把他打死的冲动。”死亡女神的使者,一只名为艾叶的乌鸦向同伴抱怨道。
虽然那颗乌鸦脑袋上看不出来什么属于人类的表情,但是从疲惫的眼神就能看出它是真的累了——带孩子带的。
马戈德里什不仅是反应迟钝,动作迟缓,而且还有点傻,居然有些简单的事情都要好半天才能学会。
“好在终于把他教会了,这下我们就可以放心去忙工作了。”另一位乌鸦使者黄金的语气中满是欣慰,天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不会运用死神的力量,居然还要他们来教——他们又不是死神!
“你记住我们教的东西了吧?”艾叶看着马戈德里什手握着死神专属的镰刀认真地点点头,他一挥翅膀继续说道,“去吧,马戈德里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真正的死神了!那些无助的灵魂正在等待你的到来,不要让我们失望!”
马戈德里什转身向属于自己的道路走去,可没走几步他就被地上的树根绊倒在地上,他毫不在意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落叶,然后继续往前走。
“黄金,你说他真的没有问题吗?”艾叶看着马戈德里什一瘸一拐的背影不放心地问道。
“别问我,大部分东西不是你教的!他不是死神吗?死神又不会死怕什么,只要不死就往死里整!”
马戈德里什穿越如河流般流淌的乳白色浓雾后,首先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远处绵延的群山,不知名的野鸟从他身边的灌木丛中腾起,飞向远方。
这个世界第一次向马戈德里什展示的是它温和壮美的一面,阳光撒在他的肩头,给他带来一丝温暖,他有些茫然地环顾周围,像是迷失方向的孩子,过了一会他才迈开脚步,沿着脚下散发光芒的道路继续往前走。
“既然女神破例让你成为死神了,我们以后就是同伴了。有些事情我得提前告诉你,免得你不小心触犯戒律。”
马戈德里什成为死神后被迫接受的第一件事,就是知晓从此死亡远离自己的事实。除非使用女神赋予的武器对他造成致命伤害,否则无论他遭受什么攻击都不会死。不过伤痛会保留下来,用同等质量的影子填充就可以修复。
影子是灵魂的碎片和无法打开的一扇门,死神不能伤害活着的人或者死者的灵魂,但是可以取走没有主人的影子作为自己的使魔和修补身体的材料。
死神只能走女神为他们规划好的道路,不能离开这条道路去别的地方,更不能随意在活着的生物面前现身和伤害他们。
一般来说,前两点在特殊情况下还能宽限,可一旦杀害活着的生物,就会遭到其他死神的追杀,并被剥夺死神的身份和所有的记忆,成为一个飘荡的游魂。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死神切勿和那些活着的动物啊,人啊之类的说话,因为话语产生联系的话,对方就能一直看到你了。知道吗?”
就算不想记住,被这样反复叮嘱也忘不了吧?马戈德里什默默地想,他知道成为死神只是一个意外,也许随时女神都会改变主意收回这份力量,不过在这之前,他能再次回到这个还没能好好体验的世界看看挺不错的。
“那就走吧,沿着这条路我能看见怎样的风景呢?”
马戈德里什对未来很是期待,他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遇见很多人和事,更不知道自己将会为了一个少女打破死神的戒律,离开原本既定的道路,走向一个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