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整个姚南最热议的事,既不是朝廷宣布废除了八旗制度,也不是醇亲王载丰被授予为摄政王,而是许彪即将在白城完婚。
什么?不知道许彪是谁。
那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他的结拜兄弟是青马坎大当家、奉天巡防营的四营统带杜玉霖就够了。
喜帖就如雪片般从白城发出,发向奉天、长春、凤城、八角台、中安镇、延吉厅等地,发给所有与杜玉霖有交情的人。
大街小巷也老早就贴出了告示,婚礼当天杜大人将在白城兴隆大街上设万人流水席,不管是谁只要愿意来捧场,他一律欢迎。
这一番操作下来 ,知道这事的人就没有不给杜玉霖竖大拇指的。
谁说结拜过时了,谁说义兄弟间不过都是算计?去看看人家杜玉霖是怎么对待结拜兄弟的。
得到喜讯最先过来的是梅九,她将“集香院”的生意交给手下打理后,便亲自带着几个老妈子从长春赶了过来。
一是晚秋姑娘毕竟是从自己这里出去的,她也算是半个娘家人。
二也是想见见干娘罗老太,这一晃多年没见也真的想念。
两个女人见面后免不了一顿抱头痛哭,同时也都感激杜大人帮忙报了血仇,面对眼巴前这个报答恩情的机会,她们忙活起婚事自然也都十分卖力。
罗老太还特意打理出一间临街房子,作为海兰出嫁的娘家房,而自己和梅九就算她娘家人了。
随后来的,就是以假和尚为首的青马坎老兄弟代表,因为杜玉霖还在辽阳时就叫人通知他们了,所以来得也算及时。
这群人一来可把许彪给高兴坏了,叫上徐春、黄瑞、赵猛几个,每天都跑到兴隆街的酒楼里大吃大喝,那店就是苏合开的,吃多少人家也都不跟他们计较。
对于这些杜玉霖也都理解,偶尔还会过去跟着喝几杯,只是临走时会告诫几句“不许扰民闹事”。
时间飞快,转眼离大婚日子不到两天了。
这段日子,杜玉霖就住在苏合送他的一处小院里,虽然院落不算大,但装修得雅致,周围也算安静,打打杀杀久了,能在这种环境里休养也算惬意。
院子中央的茶几上放着茶水和果盘,杜玉霖和曾宝奇正谈着事。
这几个月里,城西原属于罗家的那片地已经开始动工重建,就按照杜玉霖的要求开始建设厂房,明年开春差不多就能完工。
于文斗之前在银矿招到的几名原“吉林机器局”的技工,这次跟假和尚一起过来了,在与曾宝奇碰头后也给出了不少的好建议。
此时,曾宝奇盯着手里的枪炮图纸看呢。
“哎呦,了不得啊,只要将来设备能跟上,我们就能生产出自己的装备了,这宝贝您从哪搞到的?”
“啊,我花钱买的。”
曾宝奇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看来小鼻子也不都是死心效忠天皇老儿的。”
杜玉霖并不想多说这个,就转移了话题。
“厂房那边你多盯着,当下你需要做的就是和那些技工把图纸上的细节都琢磨明白,需要什么就说,设备这方面暂时还跟不上,但我在想办法。”
他这倒没说假话,于文斗去了营口找顺记,但谈判的结果到现在还未可知。
苏合那边也正在跟霍尔瓦特联系,需要时刻警惕那个奥尔洛夫,虽说他手中有了他儿子达涅尔这张牌,但也要找准时机才能打出去。
曾宝奇喝了口茶水,随后作出了保证。
“大人你放心,等有了图纸、设备、厂房,我们这群大活人要还整不出东西来,那脑子不如就挖出来喂狗了。”
说完,他就继续琢磨起图纸来。
杜玉霖对这个答复也很满意,看曾宝奇看得认真,便将后背靠向椅子背,仰头望起了天。
院子里变得安静起来。
可刚静了还没一会。
“哐当”一声院门被人顶开,随后外面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说笑声。
“搬里面去,走快着点。”
“哎呦,你踩我脚了。”
不一会,就见安庆余和徐子江搬着个大箱子横移进来,在他们后面则跟着俏生生的曾佳玥。
杜玉霖和曾宝奇对望一眼,脸上都带出了一丝无奈。
因为许彪没婚房,杜玉霖就把这个院子给他用了,到时候他还要搬回罗老太那边去。
于是这三小只就主动承担起了打点新房、采购物品的职责,这不今天刚去街上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曾宝奇看着自己女儿就是一皱眉。
一个半大丫头,不帮着海兰那边忙活,却跑来男方这头,成何体统啊?
于是他就是一瞪眼。
“玥儿,海兰姑娘那边也很多事啊,你去那头帮忙吧。”
曾佳玥甩头看向她爹,紧了紧鼻子。
“那边有梅姐姐在才用不上我呢,你看看这两个人嘛,都要笨死了,要不是我跟着呀,他们早被人坑死了。”
徐子江一撇嘴。
“哎呦,你这么厉害当初还被拐卖了?”
“你......”
曾佳玥脸腾地就红了,下意识地看了看安庆余。
安庆余也没说废话,飞起一脚就踹向徐子江,后者则一个后撤步躲开了脚底板,同时朝曾佳玥一吐舌头。
杜玉霖一皱眉,一指徐子江。
“开玩笑可以,但要有分寸,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去给曾小姐道歉。”
杜大人发话了,徐子江急忙收敛起不恭敬,朝着曾佳玥抱拳鞠躬。
“是我说错话了,请曾小姐莫怪。”
曾佳玥也没真的生气,见杜玉霖面露不快,反倒替徐子江求起了情。
“大人,徐大哥是在开玩笑的。”
杜玉霖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干活吧。
几人这才又搬起箱子往里面屋走,只是也都不敢再搞出大动静了。
曾宝奇暗叹,还得是人家杜大人啊,不管是自己女儿还是那两个小年轻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服服帖帖的。
边想着,目光边落到了安庆余的背影上,他其实心里也挺喜欢这小伙子的,只是不知道人家家里面会是个啥看法,毕竟自己女儿有过那么一段啊。
正琢磨呢,一个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杜玉霖面前一躬身。
“大人,有人求见。”
杜玉霖刚把后背靠回去,随意地摆了摆手。
“就说我喝多了睡觉呢。”
卫兵迟疑了一下,便递过来了一块玉佩。
“那人让把这个交给您。”
“哦?”
杜玉霖伸手接过来,手感温润,好玉无疑。
只见玉佩的正面雕着一条盘龙,而在背面则刻有几个小字。
爱新觉罗·良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