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劝刘胤撤军回新平郡,半路上趁众人不注意时,我带着我的人跑了算球。
于是向刘胤拱手道:“殿下,如今咱们连骑兵都没有了,眼看叛军的援军又要到了,
不如趁夜率军撤回新平郡,咱们只要能据城坚守一段时间,
说不定等陛下击败了石勒,就能给咱们发援军了。”
刘胤摇头苦笑道:“不可不可,敌军强过咱们两三倍,若是野战,即便是败了,尚能率残军逃遁,
若是据孤城而守,叛军四面围困,恐怕连跑都跑不掉了,迁延日久,必然万劫不复。”
“唉......”
李晓明真正是黔驴技穷了,搓手长叹。
刘胤见他如此,眼里却闪出光来,说道:“嗯......贤弟也不必如此沮丧,
咱们倒还有个办法,或许能试上一试。”
李晓明惊喜道:“殿下既是有办法,快讲来听听,都这个时候了,什么办法咱们都要全力一试。”
刘胤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说道:“秦州叛军之所以非要渡河,与咱们打仗,
一个关键原因就是,羌王姚弋仲有数万大军,在渭河南岸严阵以待,堵住了他们从南岸的东进之路。
咱们与那姚弋仲实有共同的敌人,
只是此人向来精明狡猾,只想坐山观虎斗,不肯主动出兵罢了。
要是能想个办法说服羌王,让他与咱们联起手来,出其不意地两面夹击叛军,
我想,即便是叛军数量再多些,也必败无疑。”
李晓明苦笑道:“殿下,那姚弋仲也是个野心勃勃的老狐狸,并不比陈安实在,
他曾和我说过,还指望天下大乱之时,他羌族好从中取利呢!
此时正是保存实力的关键时候,这谁能说得动他?”
刘胤欲言又止......
一旁的路松多却又变了脸,站出来阴沉沉地说道:“殿下,当初氏王蒲安,
率军与羌族的人马在渭河南岸厮杀之时,
我为了让羌王姚弋仲欠咱们个人情,特意率军前去帮他的忙,与他们并肩作战,赶走了氏王蒲安。
咱们本来已经和姚弋仲建立了亲密关系,哪知当时突然冒出来个陈将军,
不但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挟持了羌王,
还用长枪扎破了羌王的嘴和屁股,又将他五花大绑地押上了马车。
羌王因此丢尽了面皮,因陈将军后来投到了殿下这里,羌王连咱们也恨透了,
若派寻常人去说服羌王,只怕还未开口便被轰了出来。”
李晓明见路松多,竟然将姚弋仲不出兵的原因,怪罪到自己头上,
登时大怒道:“路松多,你这话好没道理,我当时被那姚弋仲逼迫,几乎连命都要丢了,
哪里还顾得上他羌王的面子?”
刘胤挥手止住争吵,向路松多道:“羌王当时以为陈兄弟是蛮子的奸细,要杀陈兄弟,
陈兄弟也是为了自保才挟持羌王,便是因此破坏了双方的关系,此事也不能怪他。”
李晓明此时,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路松多在一旁笑道:“哈哈哈,殿下说哪里话?
陈将军如今,是当今天子亲笔诏书,敕封的安南将军,末将岂敢怪他?
只是少不了,得让陈将军亲自跑一趟了,好歹向那羌王姚弋仲赔个礼、道个歉,
说服他与咱们联手,一起破了秦州叛军才好。”
刘胤闻言,猛地转过头来,双眼散发出炽热的光,
向李晓明说道:“贤弟,你一向能言善辩,又擅长分析利弊得失,
可愿为国家做回说客,去一趟羌族那里,说动那姚弋仲出兵?”
李晓明大惊失色,急忙向刘胤拱手道:“路松多这厮包藏祸心,欲要害我,
我与羌王有仇,去了必死,哪里还能说服他们出兵?”
刘胤脸色一变,迟疑了一会,又说道:“若是如此......
你不是会仙法么?有那几件会喷火杀人的物件,用你的法术能击败敌军么?”
李晓明冷汗直冒,
向刘胤说道:“我那法术,顶多只能对战百人,像当前这样数万人的大战,并无多大用处,
当初在滇村之时,路松多将军是见过的,我对上数千人时,差点就送了性命。”
刘胤见他如此,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路松多又出来笑道:“以我看呀,解铃还需系铃人,陈将军你就走一趟吧,
当时我放走姚弋仲时,他曾做出过承诺,以后决不再找陈将军的麻烦,
老姚这人向来诚信,想来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李晓明心惊胆战,无论路松多如何劝说,他就是不愿意去。
正在推诿之间,刘胤突然大吼道:“陈祖发,你既已受我大赵天子的敕封,就是我赵国的将军,
岂能临危抗命,置家国危亡而不顾?”
李晓明吓了一跳,
望着刘胤阴森的表情,和发青的眼窝,心中一阵悸然,
这还是那个与我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南阳王吗?怎地如此陌生?
路松多在一旁像是在打圆场,向李晓明笑道:“陈将军,如今事急,
殿下委派你去姚弋仲那里做说客,也是万般无奈,何必非要弄到难看?
再说了,这事要说起来,也好谈,
只要姚弋仲愿意与咱们联手出兵,他无论是要粮还是要钱,你可一并承诺给他。”
刘胤也缓和了脸色,又说道:“对对,事后我上奏朝廷,多给他些钱粮,
这回就有劳贤弟辛苦这一趟了。”
李晓明见事已至此,他心中已经了然,此事八成是刘胤和路松多早已商量好的,
既然你不仁义,拿我的命不当命,那也别怪我不义气了,
老子不奉陪了,这就跑路,你们自己玩吧!
心中计较已定,深呼吸了两口,一脸平静地向刘胤拱手道:“殿下请放心,
此行虽是有些危险,但是我受殿下大恩,受封为安南将军,岂能不为殿下解忧?
陈某这就出发,定要说服那姚弋仲出兵相助。”
刘胤见他如此态度,眼神里闪过一丝愧意,终于又笑逐颜开,
走下来握住他的手道:“贤弟今日为我犯险,此番情谊,刘胤必定劳记于心,将来总不会负了贤弟。
见到了羌王,贤弟也需随机应变,处处小心,
万不可意气用事,以免坏了大事。”
李晓明心中冷笑,口里却说道:“请殿下放心,卑职记下了。”
出了刘胤的营帐,李晓明一路走的极快,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趁着刘胤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都不要了,立刻带着一班小兄弟逃走。